朱由檢不由笑了笑,接過柳如是手中的筆,“愛妃看這翠鳥的眼......”
筆尖蘸了濃墨,在鳥首處重重一點,柳如是望著那雙忽然有了神采的翠鳥眼睛,輕聲吟道:“蠟照半籠金翡翠,麝熏微度繡芙蓉。”
這句詩出自李商隱《無題》,訴說的正是宮廷女子對處于深宮中的隱秘情思,朱由檢聞言不由笑了起來,將筆擱在青玉山形筆架上,“只是朕這芙蓉沒有麝香,倒是...”
他忽然傾身,柳如是鬢邊的珍珠耳珰擦過他龍袍的織金云肩,“沾了沉水香。”
西曬的日光移過紫檀木邊海棠屏風,在柳如是白緞面的馬面裙上流淌成河,她倏地垂首不敢同朱由檢對視,看見硯中倒映著自己發紅的耳尖。
宮女們默契得退了出去,只聽里頭傳來棋子落枰時的情響,暮色染透紗窗時,值殿內官看見案頭那幅《芙蓉翠鳥圖》上,翠鳥爪邊多了一行簪花小楷。
不向瑤臺耽歌舞,丹青偏系流年
幾日后,宋應星坐船沿運河南下,去往清江船廠尋王徵去,與此同時,陳子龍的奏本也經由內閣提到了朱由檢的案上。
“錢旃...”在朱由檢印象中,嘉興錢家同蘇州侯家,明末時的確出了不少人才,除了幾個在朝中任官外,多因為時局昏暗而在家中寫字作畫。
除此之外,還有個抗清英雄夏完淳,他的妻子便是這錢旃的女兒錢秦蓁。
而夏完淳的姐姐夏淑吉,是侯玄洵的妻子。
錢家、侯家、夏家人才輩出,自己怎么沒早想到呢!
朱由檢本是想著要不直接將這三家人傳入京,后來覺得如此陣仗也太大了些,不如就先將錢旃叫來問問再說。
這奏本看完,朱由檢心情好了不少,不過旁邊傳來聲響,顯示又有朱慈烺不明白的事了。
“拿來!”朱由檢朝朱慈烺說道。
朱慈烺的神色看著有些忐忑,但還是將奏本遞了過去,朱由檢翻開一看,不由氣笑,仍舊是由禮部上的奏本,讓自己選秀。
朱由檢“砰”得一聲將奏本拍在案上,王承恩眉頭跳了跳,想著也不知又是哪個沒長眼睛的惹了陛下生氣,不想聽到皇帝朝他道:“把蔣德璟給朕叫來!”
怎么竟然是蔣尚書?
王承恩心下奇怪,這倒真是稀奇事,這些閣臣可不怎么惹陛下生氣啊!
朱由檢哼了一聲,心中也想蔣德璟也不是如此拎不清的人,此前的奏本打回已是表明自己態度,怎的沒幾日就又上了一封,他是昏了頭不成?
蔣德璟很快入了殿,一起入殿的,還有禮部侍郎陳子壯。
“蔣卿來了,”朱由檢讓王承恩將奏本遞給他,“你看看,這是你們禮部的奏本,何意?”
蔣德璟接過奏本沒有翻開,躬身道:“此為勸陛下選秀奏本!”
朱由檢看著一臉正氣的蔣德璟,冷笑一聲,“怎么?朕如今后宮是沒有皇后啊還是沒有貴妃啊,朕膝下是沒有皇子啊還是沒有皇女,怎么就需要選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