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如何能夠?”侯峒曾立即搖頭,“若彝仲(夏允彝的字)提交過文書,下官定然記得,的確沒有看到過!”
侯家同夏家是至交,又是姻親,夏家的女兒夏淑吉可是嫁給了自己侄兒侯玄洵,雖然侄兒因病早逝,但夏淑吉始終在侯家侍奉老人,對亡夫很是懷念。
夏允彝丁憂是回了松江華亭縣的,在其母墓旁結了個草廬,也不同人來往,這兩件雖甚少見面,但交情還在。
“你也沒收到過他的書信?”張國維問道。
“沒...”說到這兒,侯峒曾也覺奇怪,若是他遞交了文書沒有回應,怎么都應該寫信來問自己,可自己同樣沒有收到他的書信,本來還想著空了問一聲,時間久了瑣事又多,倒也忘了。
張國維點了點頭,有了侯峒曾這話,鄭三俊就不會有事,可從鄭三俊的信中,卻能知道夏允彝應當是提交的,但不知為何南京這邊卻是沒有收到。
“你回戶房之后不要聲張,先在檔案庫中找一找,探探其他人的口風。”
對于夏允彝,他們也只要對個說辭,說“吏部已經知曉”、或者說“沒有空缺,還得再等”,他們也不會去問個明白,像他這種人,一是不會要去麻煩人,尤其是在吏部當差的侯峒曾,免得被人知曉后說個攀附。
二來,他心思也直,若是府衙這邊的人傳話給他,他定然是一百個相信的。
而張國維覺得這件事還是下面人的問題,如果有人故意瞞下了這份文書,只要朝廷不刻意提起,也不會有人去問。
不過很不巧的是,皇帝當真過問了。
侯峒曾點頭,滿懷了心事退了出去,張國維想了想還是不放心,突然想起高文采不是在徽州嗎?也不知讓他來幫個忙是否可行。
張國維是個說干就干的性子,當即攤開紙墨寫了起來,最后請求他看在從前一起照看過柳妃的份上,可否調查清楚后,再將此事稟報陛下。
寫完,張國維吹干了墨跡,又思慮了半晌,還是下了決心,將信紙放入信封,用火漆封好后命人送去歙縣。
侯峒曾謹記張國維的話,回了戶房長吁短嘆了一陣,其他人見此便問他是否在張尚書那兒吃了掛落。
“不算掛落,終究我也有錯,眼下好了,陛下震怒,徽州唐知州都被擼了官職,其余幾個知縣全部革職查辦,可府衙不能沒人管,朝廷直接安排了人來。”
“安排了誰?”這些人也是一臉八卦模樣,放下手頭的事興致勃勃看向侯峒曾。
侯峒曾把張國維給他的文書放在桌上,“知州任命原監察御史史可法,歙縣縣令任命原長樂知縣夏允彝...”
說這話的時候,侯峒曾緊盯著這幾人的神色,不放過他們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果真,在其中一個考功的臉上抓到一絲不自然。
侯峒曾不動聲色,磨了墨取筆,一邊說道:“這便要寫告身文書,好讓他們趕緊赴任,不要誤了朝廷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