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鄤沒有拒絕黃道周的好意,畢竟他知道,若是眼下的自己住在外面,或許會更讓黃道周憂心和忙碌,還不如借宿他府中,待自己身體好轉后,再另尋住處。
回到黃府的時候,其子黃中、黃平二人已是在門口張望,他們早收到小廝報信,說今日父親要接鄭鄤回府居住。
二人知曉鄭鄤此人同父親情誼,鄭鄤剛入獄時,父親到處奔走,最后卻還是救不出人,這些年來也經常對著其手稿嘆氣。
雖不去刑部探望,心中也從未忘記過。
聽聞名號后,立即將府中最好的一處客院收拾了出來,將炭盆、棉被等尋常之物備好,吩咐人將炭火備足了暖著,這才在門口等著。
遠遠見了車馬,兄弟二人
朱由檢安排的太醫也剛好下了馬車,正是喻昌。
“不必如此勞煩,”鄭鄤還以為是黃道周替自己請的太醫,忙擺手拒絕,“只需休息一段時日便能好了。”
“是陛下讓下官前來診脈!”喻昌示意鄭鄤伸手,而后搭上手腕仔細看診。
“是陛下?”鄭鄤控制不住得驚訝。
怪不得他驚訝,他印象中的皇帝和眼下這皇帝可不一樣。
若按照從前,陛下如何能關心他的身體?必不可能請個太醫來給自己看診。
這兩年時間,似乎發生了不少事。
鄭鄤沒有著急問,喻昌又換了一只手診過后,才道:“鄭老牢獄久困,飲食粗略,脾胃受損,氣血兩虛,消瘦乏力,面色無華,加之驚懼傷神,心血暗耗,夜多夢、關節僵痛、屈伸不利是否?”
“是,也容易驚醒,睡不久,”鄭鄤點頭。
“需循序漸進調治,氣血漸復則疼痛可減,然沉疴已久,非旬月可愈,須耐心服藥,兼以靜養,若調攝得宜,可望漸趨康泰。”
喻昌說完寫下幾個方子,關照道:“這是八珍湯,補益氣血,身痛逐瘀湯,可活血通絡,散寒止痛,下官再開一方藥浴,舒筋活絡的。”
長子黃中站在喻昌身旁,聞言立即接過幾張方子,連連點頭,遂即又問,“不知平日飲食起居該如何注意?”
“吃食上,宜溫補易化,忌生冷黏膩,平日里避著些風寒,適度活動以行氣血,勿久臥傷氣。”喻昌說完起身,“下官開了十五日的方子,屆時再來復診。”
黃道周忙起身相送,“多謝喻太醫。”
喻昌離開后,黃中也吩咐府中仆從前去抓藥熬藥,黃平則命人去廚房備些溫軟易克化的食物。
二人離開屋子后,鄭鄤才又問道:“陛下怎么突然開釋于我,是發生了什么事?”
黃道周在他身旁坐下,嘆了一聲道:“是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什么大事?”鄭鄤緩聲問道。
黃道周見他精神尚好,便繼續道:“張溥涉嫌科舉舞弊,左右朝廷選官,已是被錦衣衛拿入詔獄,一并入獄的,還有周延儒、馬士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