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推測,吳氏杖責時鄭鄤同其父都在場,卻未能勸阻求情,但并未由鄭鄤主動激怒箕仙所致。
“荒謬!”凌義渠聽聞忍不住笑了起來,陛下再是迷信,也不會聽信這種鬼話啊!
吳孟明頓時耳臉通紅,羞愧得不行。
“陛下不信,仍令重審,并令下官等尋鄭鄤在京的同鄉人調查其人品。”
“所以便找到了許曦?”凌義渠心念一動,這便串聯起來了。
“是,許曦自己來錦衣衛作證,說鄭鄤品行不端...”吳孟明嘆了一口氣,覺得鄭鄤受此冤枉,自己也實在脫不了關系。
“那你可知,周延儒為何要許曦冤枉鄭鄤?”凌義渠又道。
吳孟明點頭,“當初溫體仁和周延儒各有徒黨,爭奪內閣首輔之位,二人置社稷于不顧,一心黨同伐異,互相傾軋,引起了言官們的抨擊...”
彼時,在家守制的鄭鄤不知溫體仁是老奸巨猾、善于偽裝的奸佞小人,他曾公開支持溫體仁,認為此人可為大用。
后來,周延儒在黨爭中失敗,罷職離去,也是因為如此,鄭鄤才被他記恨上了。
“竟然是這么一回事...”凌義渠嘆了一聲,看著面前的白紙朝吳孟明道:“你這番口供,我若是如實稟報陛下,你也會落一個欺君之罪啊!”
吳孟明卻是苦笑一聲,擺手道:“這幾年,下官一直寢食難安,便是因為編造證據,人沒救出,反讓他落到這步田地,欺君也好,無能也罷,凌正卿照實寫了罷,屆時,下官同你一起面見陛下!”
凌義渠看他這般模樣,點頭道:“好,陛下這幾年性情有所緩和,本官相信,他既然能將鄭鄤釋放,也不會太過為難你們,待馮英入京,得了他的口供,再求見陛下!”
“早知道,我當初便不會進京了!”
黃府,鄭鄤也忍不住唏噓,想起當年固執的自己,心中充滿了后悔。
“抑之離京前也曾對我說起過,當年要不是他寫信邀你入京,也不會有如此局面,之后他同溫體仁不合,最后辭官歸去,也有此間緣由。”黃道周嘆道。
抑之是錢士升的字,周延儒罷官后,錢士升邀請鄭鄤入京一展抱負,鄭鄤也是被他說動,這才去了京師。
“當初我也聽聞,吳宗達因為你對他的態度,常常在溫體仁面前說你壞話。”
吳宗達是鄭鄤的族舅,然而鄭鄤對他并不十分巴結,反而因為心直口快而得罪他,這讓吳宗達窩了一口惡氣。
而吳宗達彼時,正是溫體仁的輔臣,故為了不讓鄭鄤被重用,才一直在溫體仁面前詆毀中傷。
“是我自己不好,怪不得他人,”鄭鄤閉上眼睛,似又看見了老友模樣,“文起曾提醒過我溫體仁是什么人,勸我不要入京,免受其害,而我當初卻以為,因為他被溫體仁排擠出內閣,對他懷恨在心,故才如此勸說自己
一滴淚從鄭鄤眼角滑落,“我后來入獄,他還為我奔走,最后積勞成疾...竟然是最后一面也沒見到...我愧對他啊...”
黃道周拍了拍鄭鄤干如枯枝的手背,“不是你的錯,彼時朝堂烏煙瘴氣,文起是因為看到大明無望,才會憂心成疾,他若是在天有靈,見你開釋出獄,想來也會為你高興。”
ps:文起,文震孟的字,文徵明曾孫,科舉之路坎坷,十次會試不第,于天啟二年,以49歲高齡考中狀元,受翰林院修撰,不滿魏忠賢專權,觸怒閹黨,被廷仗八十,貶職歸鄉。
天啟六年,魏忠賢大興冤獄,文震孟削籍為民。
崇禎元年,魏黨倒臺,文震孟重新起用,至八年,入閣輔政,因性格剛直,與溫體仁等權臣政見不合,僅任職三個月便被排擠去職,罷官后不久,因憂憤成疾,于九年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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