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
所有的鏡面出現了一幅畫面,那是一張扭曲的人臉。
但仔細看,那又好像不是人臉,而是一片荒蕪貧瘠的土地,蠟黃,干涸,枯竭,龜裂。
普波爾的畫作一如既往的奇想,怪異,但這幅畫,第一感覺就讓人覺得有種生命力即將耗盡的無力。
眾人默默欣賞著這幅畫,隨后,安迪帶頭開始鼓掌。
“普玻,看來你這趟去中部,收獲很大啊,你這幅畫……有種你從前畫里沒有的悲憫感。”
安迪有些感慨。
“你還真說對了,就是悲憫感,其實這也是多虧了伊森,我是看了他那幅《圣匡提的孤兒》得到的靈感,伊森,你來說兩句,你覺得我這畫怎么樣?”
隨著普波爾的說話,不僅僅是他,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伊森。
那是一種巨大的無形的壓力。
伊森感覺到了,來了,今天來這里的原因。
“真要我說嗎?”
“說吧,我不怕,就算你像是報紙上那么罵我,我也不怕。”
普波爾像是開來一個玩笑。
其他人也笑了,可氣氛還是不對。
“好吧,那么……就像是我在報紙上說的,藝術不是某個人,或是某些人的專屬品,藝術可以來源于一切,天空,大地,人,戰爭,痛苦,饑荒,貧窮,條件成熟,人人都是藝術家,每一樣東西都是藝術。”
伊森頓了頓,又說道。
“就像是你這幅畫,其實真正好的地方是你描摹的這個人,和這片土地,是他們賦予了你的畫靈魂,所以不是你畫的好,是你記錄的好,也像是我的那幅畫,也是那個孩子賦予了靈魂,本質上我們只是記錄下真實,苦難。”伊森說完,掌聲再度響起。
“說的好,伊森,說的太好了,看報紙的時候,我就很認同你的觀點,現在,更認同了。”
這話是安迪說的。
從一開始,他們并沒有去提報紙的事情,但現在來看,恐怕今天這場聚會,有一半是因為報紙而起。
隨后,這些人像是確認了什么,眼神給到了普波爾。
普波爾向伊森伸出了手,說:“那么,歡迎你,伊森,歡迎你加入我們,加入……鏡廊畫社。”
伊森看著普波爾,這是第二次了。
先是考驗,然后是邀請。
“我……合適嗎?”
“合適,有什么不合適的?你的理念超前,你的畫作驚人,你太適合加入我們了。”
普波爾的手沒有放下。
實際上,伊森說合適嗎,還有一個原因,這些人都是世界倒映者真名。
他不是。
鏡廊畫社,這個組織……
不過事已至此,伊森想了想,加入他們暫時是沒有壞處的,在后續馬上到來的個人展里還有巨大的好處。
那么……為什么不呢?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伊森握住了普波爾的手,和他們站到了一起。
“來吧,舉杯,讓我們歡迎新人的加入,又是一位杰出的人才。”
安迪帶領眾人再次舉杯。
四周圍的鏡子里,此時普波爾的那幅畫已經消散了,眾人的身影被映照了進去,像是這一刻,被記錄了下來一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