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員好歹也是吃公家飯的,平日里走親戚那都是叫人羨慕的體面存在。
這會被拒絕就算了,還當著自家親戚的面被乘客不客氣的左右夾擊,人有點承受不了,高聲辯解著:“你就沒出遠門需要幫忙的時候嗎!她那么有錢買兩張車票,為什么就不能幫幫老人家。”
抱著小孩的女同志冷冷笑著,“再怎么需要幫忙,我也沒那么厚臉皮白占人家便宜。”
還有的給牛桂枝出主意,“實在不行就賣給他們唄。”
那老漢還想隱身,等著大侄女給處理事呢。
可牛桂枝注意上他了,專門沖著他去的,開口說:“老同志,要不你花錢跟我買,這臥鋪多少錢買的,我只漲價一倍賣你。”
都知道這老不死的圖的就是免費,不可能舍得出錢,余下的人紛紛附和。
不開介紹信,只漲價一倍那都算良心價了。
她們也不打算為難女乘務員了,可對方卻為老漢叫起委屈來,“怎么還欺負人呢,明明就是一句話的事,做人摳摳搜搜能成什么事….”
牛桂枝眼瞅好心給當成了驢肝肺,人家壓根就不買賬,語氣也跟著犀利難聽了起來。
她這有一車廂的幫手呢,一人一句話都夠那女乘務員忙不過來的。
人篤定是牛桂枝害的她,干脆厲聲拿兩張車票做文章,“你們家什么成分,一看就是愛享受的資本家。”
牛桂枝倒也不害怕,很平靜的開了口,“小小列車員,還沒夠格來盤問我。”
小姑娘臉色猛地漲紅,不知道是氣的還是難堪,眨巴眨眼眼睛后還是沒忍住,哭著跑出了車廂。
那老漢眼瞅實在斗不過,趕緊麻利的收拾好包裹,低頭哈腰的也跟著出去了。
一車廂的女同志都說幾句牛桂枝的好,還有的問人肯定是大城市的人吧。
這還不止,應該是干部家庭,就沖身上那一套衣服,肯定是百貨商店的東西。
剛才一進車廂就都注意到牛桂枝獨一份的不同。
燙發白裙,花格短袖,墨鏡加玻璃絲襪,還有高跟涼鞋,儀態又端莊得體,對著那乘務員不卑不亢的,得是多大的家族底子啊。
牛桂枝又躺回上鋪,聽著整個車廂不斷地贊美聲很是唏噓,直看著自己那又短又粗糙的手。
因為打小干重活,她手背靜脈曲張很嚴重,骨節還微微變形,跟這一身衣服極其的不搭配。
唯一好點的,就是以前哪怕一天不干活,也不知道為啥手指縫里頭總是黑黑的,現在修得極短的指甲干干凈凈瞧不見污垢。
越是琢磨,牛桂枝就越是想媽,掰著手指頭算算還有多少天能到。
牛進棚已經安排好了,到了打哪個電話,運輸隊在羊城也有落腳休息的點,甭管是誰跑那條線路都能把人接回來。
他跟運輸隊的人描述時說了,反正瞧見大包小包行李的,瞧著有點害羞內向,穿著樸素簡潔的人就是他妹妹。
人家接到電話往火車站去。
大包小包倒是有一個符合的,就是形象天差地別,那一頭燙卷的短發以及大紅唇以及墨鏡,不能是牛進棚的妹妹吧。
最后還是牛桂枝主動上前問了一句。
接牛桂枝是個年輕小伙子,瞧見半車廂的行李愣是沒一句抱怨,吭哧吭哧的自己動手全搬了,不叫牛桂枝沾一點手。
運輸隊出車都有任務在身,人家得先完成任務。
小伙子愣是提前了把事辦完了,當天屁顛屁顛的送牛桂枝回海島。
當時牛進棚沒敢太麻煩運輸隊的兄弟,說的是到了鎮子上通知他就行了。
小年輕到鎮子上直接就把牛桂枝往生產隊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