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進棚不在家，大妞和二妞還有牛建國都在荒屋睡。
荒屋是老地主家的房子，全是大石頭條子一下一下鑿出來的，多大的風都能扛著。
此時也就風聲聽著嚇人，跟鬼叫似的。
徐春嬌聽著外頭呼喊著‘回港了’。
人起身拉了下電燈，瞅著沒反應就下床摸出火柴。
大妞也跟著爬了起來，揉著眼睛喊‘奶奶’
徐春嬌點了煤油燈，又點了一盞蠟燭，斜放著往柜子上滴蠟液，按穩了后說：“漁船回來了，奶奶出去看看。”
大妞脆生生的應下，起身摸黑給老太太拿雨衣。
大門的插栓一拉下，兩扇門立刻被風吹得朝兩邊開。
牛建國也醒了，光腳奔出來頂著門....。
屋外有人喊了聲‘媽’，牛桂枝穿著雨衣頂著冷風進來。
老姚一家也叫風雨聲驚醒了，又聽說漁船已經進了港口。
老太太畢竟還當生產隊的隊長呢，這種時候肯定得跟著去看看。
姚家旺有老姚頭看著，牛桂枝過來看一看侄子侄女們。
徐春嬌頂著風雨出了門，牛桂枝跟兩孩子合力把大門關上，又點起蠟燭。
大妞和牛建國睡不著，扣蠟燭流下來的蠟液放火苗上燒，邊聽外邊動靜。
家家戶戶男丁幾乎都往海邊跑。
風很大，跑三步就得退一步.....。
人群里的徐春嬌感覺還行，可走著走著不知道被誰家年輕仔給架起來了。
耳邊全是亂糟糟的風聲和雨聲，聽對方說話彼此都挺困難。
海邊的浪至少四五米，一浪接著一浪的打。
生產隊已經切斷了電力系統，但提前開了汽燈。
以前沒通電，打谷場晚上掛上兩盞就已經很亮了，這種情況很實用。
現在能瞧見漁船，迎著海浪艱難進港口。
進來了兩艘，最后一艘左搖右擺半天沒動靜。
床上老漁民的都有經驗，直接就把船錨拋到海底。
只要船錨鎖住了海底，這樣哪怕船頭迎風頂浪，船身怎么前搖后擺都很安全，還能降低搖晃擺動的頻率。
進港的漁船一停好，氧艙的水開始往外排，其他人一窩蜂的上去幫忙起魚。
最先起的是衫龍。
沒鉗子，正兒八經的野生龍蝦中的一種，身上全是黑白相間的花紋。
要是帶鉗子的是鰲蝦，比如龍蝦里面最便宜的波龍。
起琵琶蝦的時候，雨打得眼睛都睜不開，還是有人提醒有刺豚，起魚的社員才打起十二萬分精神。
因為是緊急回港，活魚不多，很快就開始分凍魚。
臺風臨登錄前能等回來漁船，大家心情也比較放松，第一框凍魚剛起來就有人喊著包公魚啊。
有社員喊放屁，下個大雨而已就花眼了啊，這明明就是黑瓜子斑魚。
凍倉里面傳來社員一聲喊，“三刀魚都上完了啊。”
一大幫子壯漢擱碼頭上喊著把汽燈打過來看看究竟是什么魚，好叫其他亂叫的人瞧瞧打不打臉。
黑暗里響起中氣十足的一聲問，叫拉過來她看看是啥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