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聽甘科長說閩南的米線糊糊,今兒也算安排上了。
剛瞅第一眼小老太還有點不滿意,湯湯水水瞧著是有食欲,可那面線分量也太少了,就跟喂家雀似的。
鐵定不飽啊,徐春嬌看看小黑板,略過五分錢一碗的海蠣羹。
二妞輕輕拉老太太,叫人看小黑板上的筋頭母,也叫拳頭母,問‘拳頭和筋頭的媽媽是誰,咋還能成菜名呢?’
一老一小就是沖著奇奇怪怪的名字去的。
可以按個買,徐春嬌保險起見先買了兩個。
已經蒸好了,一要就能拿到手。
一看挺大個肉丸子,還有蒜蓉醬油醋混起來的醬汁。
肉相當緊實,能跟牙齒拉鋸磨合。
一老一小都尋思就是個大號肉丸子啊,但配上醬汁味又挺獨特。
徐春嬌偶然掃了眼邊上納涼的面線糊。
要不是她一直坐著沒動彈,這會都沒敢認下這碗面。
短短一會功夫,面線把湯汁給吸沒了,泡發出了一大碗。
這玩意咋還繁殖呢,徐春嬌趕緊端過來吃。
二妞嘴巴小吃得慢,吃的速度趕不上泡發的速度,都把人吃急眼了。
小老太還觀察過,本地人面線糊里面還愛加大鹵腸,加油條…
再觀察觀察,等走的時候買了些五香卷帶走,打算做上門禮。
就沖那五香卷的色澤和點單的人來看,這玩意在本地保準受歡迎。
二妞就站在國營飯店門口瞅房梁上的彩繪,還差點撞了人。
對方就是個十幾歲的小男孩,肉眼可見智力有點問題,走幾步蹲國營飯店門口撿人家不小心灑在地上的面條吃。
二妞急切的想喊遠處的親奶奶,想讓人給小哥哥買點吃的,卻又意識到奶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她趕緊跑回店內。
碗筷還沒被收走,她剛才剩下的小半碗面線糊還冒著熱氣。
二妞甚至想到不應該用店里的筷子和碗,撲騰從袋子里找出自己飯盒。
她一靠近,那小男孩后退了好幾布。
二妞隔著一手臂的距離遞過飯盒,說:“吃的”
對方似乎聽懂了,拿過來用手抓著吃。
二妞不敢抬頭和對方直視,既是怕哭出來,又怕大哥哥瞧見了心里頭不舒坦。
徐春嬌站孫女后邊好一會了。
二妞回了頭,紅著眼圈喊了聲‘奶奶’
她不知道該怎么和老太太傾訴。
想哭并不是瞧見大哥哥撿地上面條吃覺得可憐,而是發現自己無能為力的煎熬。
徐春嬌掏出手帕給孫女擦擦快流到嘴邊的鼻涕,說:“竹蕓啊”
奶奶很少叫大名,二妞下意識趕緊應了聲。
人告訴哭哭啼啼的小孫女往后可以共情花草樹木,可以覺得貓貓狗狗很可憐,就是不能共情人。
小老太挺嚴肅,“這是奶奶要求你干的事,不像吃飯洗澡,愛吃就吃,不想洗澡也能不洗,沒得商量,知道嗎?”
二妞挺犯難,那咋整啊。
她甚至看到面容慈祥的老爺爺吃東西眼淚都想嘩啦啦的往下流。
徐春嬌叫孫女閉上眼睛,領著走了幾步,再睜開眼時叫人回頭看。
那小男孩還擱原地呢。
“就這么整,閉著眼睛走過去,就沒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