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灼質問沛兒:“不是說好了等我來再吃午飯嗎?你們這都吃完了?”
譚懷柯立刻出面維護:“你沖沛兒嚷嚷什么,什么時候說好了等你吃午飯?我怎么不知道?本來也沒做你那份飯菜啊。”
沛兒無辜地說:“大娘子,早上二公子來過一趟,我、我想告訴你來著,結果忙著忙著就沒找到機會說出口……”
“沒事,不是你的錯。”譚懷柯瞥向自家小叔,“是他不請自來。”
“那這兩個孩子是怎么回事?憑什么我沒的吃,他們倆就有的吃?”申屠灼不服。
“他們兩兄妹是我請來的小客人,自然有的吃,再說了,他們才能吃多少東西,你一個人的胃口頂他們四個。”譚懷柯抱臂懟他,“我也是奇怪了,是申屠府請來的大廚燒飯做菜不香嗎?不夠你吃嗎?怎么見天來蹭我的,我的黍米白面要么是自己地里出的,要么是花自己銀錢買的,粗茶淡飯的可招待不起矜貴的灼公子。”
“當初怎么說來著?我來蹭我阿兄的吃食,天經地義!你是我阿嫂,請我這個親小叔吃幾頓飯又如何?小氣巴拉的……”
“總之今日的燉牛肉和薩木薩都吃光了,小叔你自己想辦法填肚子吧。”
兩人鬧哄哄地吵著,沛兒已然習慣了,仲銘仲韻卻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仲韻算是見識到了這位大娘子吵架的威力,而仲銘則是發現,竟然能有人跟東家斗嘴斗得有來有回,而且極盡強詞奪理,可見這人有多不要臉。
最終還是申屠灼落了下風,畢竟碗筷都洗干凈了,午飯連點渣子都不剩,只能待會兒去隔壁大灶屋里尋點東西吃。
餓著肚子的人心情自然不會好,他低頭看看兩個小家伙,質問道:“你們是什么人?打哪兒來的?”
他面露兇惡,仲韻有點怕他,悄悄躲在兄長身后。
譚懷柯替他們解圍:“今日譚家阿姊去布坊撒潑耍橫,多虧了阿銘給杜掌柜跑腿,找我通風報信,我才能及時趕到,把她的囂張氣焰打壓下去。這兩兄妹相依為命,一個在云河香階做跑腿,一個給行商當搭子,先前我就看中他們伶俐,想著帶回來好好談談,興許人家愿意給我當心腹伙計呢。”
“是么?阿嫂可真是菩薩心腸。”申屠灼冷哼,“不過我問的不是他們今日打哪兒來,而是他們戶籍在何處,父母是何人,怎么來的張掖郡?”
“啊,這些我還沒問過……”譚懷柯看向仲銘,“我倒不覺得這是什么大問題,不若你們自己來說說?”
仲銘眼神閃爍:“我、我們姓仲,是武威郡……常營縣人,阿父阿母都病故了,我和妹妹離家逃難,一路流落到了張掖郡……”
“可有過所憑據?”
“過所……找不到了……”
申屠灼蹙眉,別有深意地看了譚懷柯一眼。
譚懷柯愣了愣,這番話含糊不清,顯然仲銘有所避諱,她只當這對兄妹是當地失怙的孤兒,沒想到他們的來歷可能另有隱情?
申屠灼也不欲為難兩個小孩,點了兩句后便不再咄咄逼人。邊關向來魚龍混雜,他相信譚懷柯自會斟酌其中利弊。
仲銘被問得有點慌亂,拉著妹妹向譚懷柯道別:“大娘子,我們手頭還有活兒要干,不能耽擱太久,這就走了。”
譚懷柯頷首:“嗯,去忙吧,我說的事你們好好考慮下,想清楚了來找我就是。”
待兩個孩子離開,申屠灼嘲道:“早就看中兄妹倆的伶俐,用好飯好菜把兩個小孩子哄到家里來,阿嫂,你知道你這般作為像什么人嗎?”
“像什么人?”
“人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