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主顧來了,譚懷柯趕忙迎上去:“于老板,這回看中了什么香?”
于老板四十來歲,大腹便便,長著一張圓潤飽滿的臉,成日里笑容可掬,是個看著實誠又頗為精明的商人。他閑著沒事就會來忘塵香鋪逛逛,不僅是因為他家娘子頗喜香道,他自己也對這門生意分外感興趣。
譚懷柯一度覺得,于老板是不是想摸清她這里的狀況,而后自己開家店面來搶生意。當然,她也無懼這樣的競爭,一家獨大固然掙得多,但也容易成為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而且眼下自家鋪子的香品產量跟不上,要想擴大規模,也需要拓寬一下門路。
不過于老板只是來買香,從未提起過其他的訴求,譚懷柯自然也不好探聽。
“內子催得緊,要我看看貴店有沒有新出的香丸,還得有勞譚老板為我推薦。”于老板與她打了個招呼,又看向她身后,“喲,這不是申屠大人嗎?真是巧了。”
“我說先前怎地在于素封身上聞到了熟悉的熏香氣味,原來是我阿嫂的老主顧了。”申屠灼客氣道,“我不過是來幫阿嫂打打下手,個中門道都不大懂,你們聊著,不必管我。”
于老板便開始挑選熏香。
譚懷柯將他請進香室,讓他挨個試香,并告知每種香料的用法及功效。聞到其中一款新品香丸,于老板忍不住連打了幾個噴嚏。
譚懷柯連忙滅了那顆香丸,開窗散去余味,說道:“于老板的體質怕是與蘇合香不協,含有這種香料的最好都不要用了,免得傷了身子。”
“啊?這么嚴重嗎?我以為就是不習慣這種香味。”于老板揉了揉鼻子。
“這是常有的事,各人體質不同,就像有些人不能服用某種食物或草藥一樣,若是不慎誤服,輕則患病起疹,重則性命堪憂,萬不可小看吶。”譚懷柯道,“以后我也不會給您和于娘子推薦含有蘇合香的香品了。”
“還是譚老板細心。”于老板很是滿意,“那方才幾個新品,都給我來一份,還有你家最出名的那個歡宜帳中香,哈哈,上回只得一盒,哪里夠用,再多給我一些。”
申屠灼:“……”真這么好用嗎?
譚懷柯去給他取香盒,歉然道:“于老板,別的都還好說,歡宜帳中香實在缺貨,稀有香料供不上,我自己也著急呢。鋪子里新立了規矩,就算是大主顧,一次也只能買一盒,就這樣,我這兒的存活恐怕也撐不了幾天了。”
于老板嘖嘖道:“哎呀,你這樣可不成哪,哪能讓人想買卻買不到呢?”
“哎,我也不想讓老主顧們寒了心,奈何實在是缺那幾味名貴香料,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譚懷柯嘆了口氣,試著推薦囤貨較多的熏香,“這樣吧,我多送您一些其他香丸,雖不比帳中香名貴,卻也是很好聞的。”
“好吧,我拿回去給內子試試,看她喜不喜歡。”于老板非常闊氣地掃了一大堆香盒回去,而后對譚懷柯說,“冒昧問一句哈,這些尋常香料品質雖然不錯,卻不大受青睞,譚老板為何還要備下這許多?”
見他主動提起,譚懷柯心想,恐怕這才是于老板多次光顧垂詢的目的,一回生二回熟,這次終于來找她聊生意經了。
譚懷柯坦言:“不瞞您說,我本意是想在安都掀起一陣香料的風潮,上至權貴下至平民,都能對來自西境的香料感興趣,再加上我融合了大宣的制香配方和工藝,何愁生意做不好呢?卻不曾想,這些我自以為價廉物美的香丸少人問津,大家獨獨喜歡稀缺貨。”
于老板呵呵笑道:“安都人就是這樣的啦,譚老板你也別鉆了牛角尖,為何非要將這些尋常香料賣給平民呢?”
譚懷柯怔了怔:“可單做權貴的生意,總歸是無法擴大的,能買得起稀有香料的畢竟是少數,出了安都我這香料生意就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