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幾人又回到了茶室中。
畢竟剛剛在這里說了她不少壞話,如今本人坐到自己面前,氣氛多少有些尷尬。
譚懷柯卻不以為意,跪坐在案幾邊,挽起袖子,重新沏上四盞茶,依次遞給于素封和三位老板,說道:“我初入商會,許多規矩還沒摸透,大家同氣連枝,以和為貴,若有疏忽怠慢的地方,還請諸位多多包涵。”
場面話一說,見她姿態放得低,其他人也只好應承著喝了茶。
于素封好整以暇地坐著,似在專心品茶。
徐老板最先沉不住氣,說道:“譚老板,聽說阿伊沙殿下許了你陌赫貴族掌控的稀有香料和香丸秘方?你瞧瞧,這么大的單子……”
“這么大的單子,徐老板怕我獨吞?”譚懷柯笑道,“徐老板大可放心,大王子殿下將這些托付給我,是看中我識香懂香,對西境和大宣的營商規矩都有所了解,想等商路正式開辟,讓我給這門生意把把關。單憑我一家香鋪,自是承接不了這么多香料,倒是還要請徐老板幫著運送分發,才能賺得更多呀。”
“譚老板大可放心,我們徐家經營香料這么多年,絕對是最有底氣的!”徐老板試探著問,“就是不知那些秘方……譚老板可愿與我等分享?”
“這個么……”譚懷柯故意賣了個關子,“大王子殿下說但凡給了我的,盡數交由我處理,哪些秘方適合公開,或者交由哪家參與制香,我自會仔細斟酌。”
只這一點,就把徐老板拿捏住了。
徐老板殷勤地笑了笑:“哎呀,譚老板與我同為商會盟友,以后該多多來往才是。”
譚懷柯轉向一言不發的周老板:“綢緞生意我只是略有涉獵,遠不如周老板人脈通達,大宣最名貴的綢緞織錦,除了進貢給宮里的,恐怕就屬您家的最為精美了。”
周老板淡淡哼了一聲。
譚懷柯繼續道:“只是我聽聞大宣有均輸舊例,按理說布料這類貨品應當由商會報給官府,再由官府下令統一調配。為防止有商賈囤積布料以求奇貨可居,還要分散給多家商賈送往不同州縣,如今周老板一人獨占安都以西的布料生意,就不怕被官府追究么?”
周老板自若道:“小娘子,我自有我的辦法。”
“周老板敢這么做,想來是有些特別的門道的,旁人真是羨慕不來。”譚懷柯謙虛地說,“不過近來秦王接手了十二郡,有消息說他要重新整肅貨品均輸和賦稅征收呢,周老板可要多家留心了。”
“什么?我怎么沒有聽說?”
“興許是消息還沒傳到您的門路那兒?”
話到此處,周老板坐立難安,一盞茶沒喝完就先行離席,瞧著是去打探消息了。
張老板捻著白玉珠串,陰陽怪氣地說:“譚老板還真是神通廣大,秦王想要做什么,你一介胡商卻能提前知曉?”
譚懷柯攏袖含笑:“不過是與秦王有些私交罷了。”
“私交……”張老板別有深意地哼了一聲,“不知是哪種私交?”
“聽說譚老板曾在張掖郡救過秦王一命?”于素封插嘴道,“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救命談不上,我只是為受傷的秦王當過車夫。秦王卻是位重情重義的殿下,我能在安都立足,殿下助我良多。”
“唔。”張老板沉吟不語。
“對了,殿下說從前的西境商路常常遭遇沙匪,受損最大的就是珠寶商了。以后的新商路會有鎮西軍沿途護衛,我與鎮西軍的凌川將軍相熟,張老板若要從于闐國運送寶石珠玉,我可與他聯絡一二,請他多加關照。”
連鎮西軍都請得動?張老板徹底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