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譚懷柯與申屠灼就搬進了那座周圍都是權貴居所的老宅。
經過翻修清理之后,原本荒蕪可怖的宅邸立刻舊貌換新顏,變得寬敞亮堂起來。他們叔嫂二人加個沛兒,住在里面占不了多少地方,故而后頭的院落廂房都空置著。即便如此,單靠沛兒也照護不了這么個大宅子,申屠灼有公職在身,譚懷柯自己要忙于生意,盤算過后,還是多雇了幾個仆役侍婢來分擔一應活計。
如今申屠灼發了俸祿,譚懷柯手頭也寬裕多了,大可不必再省吃儉用苦著自己,日子過得越發舒坦精致。沛兒跟著自家大娘子也學到了不少手段,儼然成了府中的大管家,使喚著幾個仆役侍婢,將主家的飲食起居安排得妥妥當當。
休沐時,申屠灼坐在亭中煮茶品茗,不由感慨:“雖說與曾經的榮華還相差甚遠,可也勉強算是重振門楣了。以前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還能回到這里來,重溫年少時的光景。當時只道是尋常,如今的心境卻截然不同了。”
譚懷柯安慰:“君舅若是在天有靈,一定會為你們兄弟二人感到驕傲的。”
申屠灼嘆了口氣:“阿翁想來嫌我頑皮跳脫,始終對阿兄寄予厚望。若是阿兄能做完未竟之事,料想會比我更有成就,只可惜……”
譚懷柯為他重新斟滿了茶盞:“只可惜人死不能復生,看開些,莫要去糾結那些無可追溯的緣法。若你阿兄沒有枉死沙場,你也不會如此不甘,拼了命地擠進朝堂里來。
“眼下你面對的爾虞我詐、人心險惡,可不比你阿兄的少,而你都能氣定神閑地應對,甚至還有余力暗查君舅當年的案子,這就已經很了不得了。”
“你當真這般看好我?”
“那是自然。”譚懷柯笑言,“都說官商勾結,你可是我這個奸商在官場最堅實的靠山,請務必幫我多賺些銀錢,萬萬不能倒下啊。”
“嗯,言之有理,那你可要好好巴結我。”申屠灼得了便宜還賣乖,“來,我要譚老板親手為我吃個棗泥糕。”
“你自己沒長手嗎?”譚懷柯不肯慣著他。
“你喂我吃一個,我就發揮官商勾結的作用,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真的?”
“我何時騙過你?”
譚懷柯立刻挽起袖口,拈起一整個棗泥糕塞他嘴里,急忙打聽:“什么好消息?”
申屠灼被噎得說不出話:“唔唔你就這么……喂我?想……噎死我嗎?”他給自己灌了口茶,好不容易咽下去,在譚懷柯的催促下說道,“好消息就是,我在草擬的西境商路文書中諫言,將張掖郡的花憩街重新修整規劃,摒棄原先那些以收容難民為由,實則見不得光的腌臜買賣,作為邊關正常貿易的新據點。”
“花憩街!”譚懷柯難以置信道,“花憩街要重新修整?那也就是說,以后那里的東家算不得是做黑產生意的了?可以恢復皇商擢選的資格了?”
“只要這份諫言能被采納,定然是可以恢復資格的,而且那里以后會成為邊關商貿至關重要的地段,何愁生意不好做?鋪面價錢恐怕要翻好幾番。”
“太好了!”譚懷柯幾乎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悅,“能賺更多銀錢固然是好,能恢復皇商擢選的資格更是好上加!你是不知道,商會里有消息說,下個月初就要登記參與皇商擢選的商戶了,我正愁花憩街那里要怎么辦呢,都想著要不要去求陶小娘子先幫我盤下來了……”
“陶映?你與她何時搭上的?”申屠灼生怕陶映對她說些有的沒的,給自己的娶嫂之路雪上加霜。
“這你就別管了。”譚懷柯仍舊沉浸在喜悅之中,“等等,你這諫言管用嗎?什么時候能頒布政令,給花憩街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