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混亂中,譚安芙已全然被她牽著走了,下意識地狡辯:“我沒有,那玉玨是我在那邊的回廊上撿到的……”
申屠灼反駁:“阿嫂說我的絡子沒做好,我壓根就沒帶玉玨來赴宴。”
“你跟她是一伙兒的!自然幫著她說話!”
“那又有誰能證明你不是存心構陷呢?”譚懷柯道,“當時發現玉玨不見了,我不曾深想,以為是自己忙亂中掉在了哪處角落,還想著若是弄丟了要如何向小叔交代。我對他說絡子沒編好,并不是隨口蒙混,而是真的還有最后幾個繩結沒有收尾。你看,就是這里,多謝阿姊幫我編完了,只是這些繩結與我的編織手法不大一樣,還是能看出瑕疵的。”
“嗯,確實不太一樣。”申屠老夫人就在一旁,將兄弟倆的絡子拿到眼前比對,點了點頭,“灼兒這條前頭的手法更精巧些,收尾就顯得太過倉促了,衡兒這條卻是完美無缺,還配了祈福金鈴,子婦有心了。”
申屠灼暗想,難怪自己的玉玨莫名其妙出現在這里。那天自己問起絡子編好了沒有,她還刻意回避,原來是在預先挖坑,等著譚安芙自己往里跳。
譚懷柯步步緊逼:“所以小叔今日根本不可能佩戴玉玨而來,你又是如何撿到,如何交還給君姑的呢?阿姊,你特地選在這樣的場合,想盡辦法往我和小叔的身上潑臟水,到底是為什么呢?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
見苗頭不對,裝睡的畢老板掐了下自家娘子,后者會意,連忙趁機為他開脫:“包大娘子,原來這一切都是你的算計!都怪我太過蠢笨,被你三言兩語蒙騙,害得我家郎君醉酒失儀,差點誣陷了申屠大人和申屠大娘子!申屠大娘子不是你的親妹妹嗎?誰能想到有人會敗壞自家妹妹的名聲呢!”
此時席上眾人已斷定是譚安芙設計坑害,紛紛指責:“這是一早就想好要坑害申屠家的叔嫂二人?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是啊,到底有什么仇怨,竟然這般對待自己妹妹……”
“聽說原本該是這位芙娘子嫁入申屠府的,后來大公子戰死,她驟然反悔,這才推了自家妹妹去做望門寡。約莫是看妹妹過得好了,自己反倒淪落到了小門小戶,心中不甘吧?”
“哎喲,這不是自己做的孽嗎,是她自己命不好,怪得了誰呢?”
這些話語闖入譚安芙的耳中,越來越大聲,越來越大聲,她倉惶地看向周圍,只覺得每個人都面目猙獰,都在肆無忌憚地恥笑她。
譚安芙崩潰了。
她突然哼笑起來,帶著魚死網破的決絕,指著譚懷柯說:“我妹妹?哈,你們都被她騙了!所有人都被騙了……她才不是我妹妹!她不是……”
譚禮原以為她能成什么大事,如今見勢不妙,趕緊去捂她的嘴:“胡說什么呢!我看你也喝醉了!走,跟我回去!”
“不,我不回去!”譚安芙一把甩開譚禮,沖譚懷柯大聲吼道,“你憑什么頂著我妹妹的名頭當申屠大娘子?你這個卑賤的胡女!只配做我的奴仆!”
“譚安芙!你瘋了嗎!”譚禮怒喝。
“我沒瘋!”譚安芙道,“秦王殿下,郡守大人,我要檢舉此女!她來歷不明,冒充我的庶妹譚懷柯嫁入申屠府,其實不過是我從人牙子那里買來的一個胡奴!”
登時全場嘩然。
申屠老夫人顫聲道:“你、你說什么?”
“郡、郡守大人,小女一時瘋癲,口出妄言,請容我帶她離開,好好管教……”譚禮幾次上前捂嘴不成,只想著趕緊把人拖下去。
“既如此,那你就把人帶下去吧,免得擾了殿下興致。”雖說池郡守看熱鬧也正起勁,但畢竟是秦王大費周章開辦的宴席,總不能讓這種家務事搶了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