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同志是位好同志。”
聽見領導這句肯定,符飛神情震動,蹲下,捂著臉哽的說不出話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狼狽不堪。
哭過后,他眼睛里的光越聚越盛。
忽然笑起來,笑的整個身體都在顫動。
“哈哈哈——”
青年笑著站起身,被罵名壓得佝僂的肩膀直起來,滿臉淚水,卻笑的釋然。
沖廠長深鞠一躬,符飛跑出去。
他跑的很快,從棉紡織廠跑到河邊,圈住嘴啊啊啊大喊幾聲,像要把這兩年多堆積在心底的憋屈、痛苦全部喊出去。
之后,廠辦開了會。
鑒于符飛還回廠里的損失,棉紡織廠撤除對他的行政處罰,同時對他的工作進行調整。
丟錢的事影響不好,回財務部是別想了,但是進普通廠房還是可以的。
符飛什么也沒說,老老實實報道。
包括符家內的所有人,都以為這事就這么過去了。
卻不想。
半月不到,符飛和人換了工作,悄悄離開,再沒踏足過這里。
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再不能當作沒發生過。
這漫長的兩年,對他而言,是心底結出的痂,一碰就疼,他想重新開始。
……
同一時間。
西街一處破舊小院。
瓦片屋頂長滿青苔,層層霉綠沿著屋脊向下,院墻早已斑駁,窗欞糊的報紙泛黃,門楣殘留的半截春聯在微風吹拂下沙沙作響。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婆子掀開黑亮的竹簾走出,她手上拿著掉了漆的搪瓷臉盆,要打水給孫子洗腳,才走到水甕旁邊,被一道光閃了下眼睛。
郭阿婆瞇了瞇老花眼,重新看去,水甕上面丟了兩年多的金戒指靜悄悄待在上面。
“鐺啷——”
搪瓷臉盆在地上彈跳著滾遠。
老人踉蹌撲向水甕,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攥住金戒指,將其扣入掌心,戒指上的雕花刺的她掌心疼。
手掌很疼。
郭阿婆回過神來,愣愣地張開手,戒指還在。
瞬間。
兩行濁淚從老人看不清人的眼睛流出。
她驀地一震,跌坐在地上,壓抑的哭聲從喉間溢出。
“你怎么才出來?怎么才出來!晚了!晚了呀!”
“我的兒——!”
“翠翠啊——!!”
“娘找到戒指了,娘有錢換糧食了,你們回來啊——!!”
郭阿婆右手握成拳,狠狠捶自己的心口,她疼啊。
“娘沒用,娘把戒指弄丟了,沒換來糧食,娘沒用啊,兒啊,翠翠啊,娘沒用!”
“老天爺怎么不收走我這老不死的命……”
就在這時,一個兩歲多的小男孩光腳跑出屋。
看見奶奶在哭,跑過去,小手笨拙地擦拭老人溝壑縱橫的臉。
“奶奶不哭,孫孫保護奶奶。”
聽到孫子的話,郭阿婆心更疼,抱住孫子淚流的更兇。
腦中想起兩年前的事。
寒冬臘月天,雪下的很大,那會全縣糧食供應困難,兒媳婦翠翠又剛生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