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太跐溜從地上跳起來,逼近親閨女,音量拔高:“啥?!”
“女婿咋了?”
“好好的工作,咋可能忽然沒了!!”
女婿是她引以為傲的臉面,劉老太在意的要命。
那雙粗糙的手按在她閨女的肩膀,力道很重,手背上的粗紋清晰,幾乎快溢出血。
“你說啊!我前幾天見女婿,他都好好的,咋沒幾天,他就沒工作了?是不是你在外面惹出麻煩了?!”
“敗家東西,看我不打死你!”
她氣的掄圓手臂要打人。
劉家閨女又不是死人,能任由她娘打,后退幾步忙避開。
“關我什么事,我男人明明說……是你,是你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所以他才被撤了職。”她話語里都是埋怨。
劉老太不承認是自己的原因,瘦小的身子迸出大大的能量,嗓門兒更大。
“我見天兒的在大隊,我能招惹誰,別往我頭上扣屎盆子,我看就是你招惹的人,我就說你整天鼻孔朝天,早晚會倒霉,你看看,報應不就降到你家了……”
劉家閨女氣的渾身發抖。
“你說報應?你和我說報應!”
“我怎么攤上你這么個娘啊。”她聲音發抖,還帶著哭腔,“你為了高彩禮,把我嫁給一個二婚的老男人,他孩子只比我小幾歲,你咋忍心啊,啊,我問你你咋忍心,我是你親生的啊,我好不容易過幾天好日子,你又給我攪渾,我欠你什么啊!你說報應,該遭報應的應該是你!”
劉老太嘴皮子利索,說話也毒。
“我攪什么了,我攪什么了!”
“女婿哪兒不好了,他年紀是大了點,但他有工作,吃的是商品糧,我費勁托人給你找個這么好的女婿,反倒被你埋怨,白眼狼!我看你就是個白眼狼!”
劉家閨女一肚子怨氣,眼睛赤紅,“哪里好?哪里好!”她歇斯底里地喊。
“你女婿不行,我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能有!”仿佛像要把心底的怨恨全喊出來,劉家閨女不裝了,把家丑全兜出來,“你明知道他不行了,你為了面子,為了高彩禮,把自己的閨女推進火坑,你還是人嗎?”
“梅花嬸對林昭多好,你呢?你不把我當人,我連家里的雞都不如,你老跟梅花嬸比,那你怎么不學學她,對我這個閨女好點。”
劉老太是不會自省的。
她唾沫星子飛濺的老高,指著自己閨女破口大罵。
“我對你還不好?我要是對你不好,我早把你按進糞坑淹死了,你還能長這么大,你就是個不懂感恩的白眼狼!”
劉家閨女從小被打壓,稍微大點聲和人吵渾身都在抖,這會抖的不行。
“好,我是白眼狼!我就當個白眼狼!”她氣的語無倫次,只想刺疼劉老太,甚至脫口而出道:“你還想跟梅花嬸子比,你這樣的人,一輩子也比不過人家!”
話說完,扭頭跑出家門,抹著淚往縣里走。
經此一遭,她和娘家算是徹底鬧掰了,但日子還得過,總不能離婚,離婚她也沒地方去。
劉老太瘦巴巴的身體陡然挺直,眼睛里的火氣簡直要噴射出來。
可不是被自己的親閨女刺的心口發疼?
她年輕時就和宋梅花比,一直比到現在。扎心的是,哪怕她嘴上再逞強,卻也知道她這日子,方方面面都比不上林家。
一下被親閨女戳破,劉老太眼前一陣陣發黑。
她追出去,朝那個快速跑開的背影,刻薄地大喊:“你以為你又是個什么貨色,腦子笨的像豬,長的也一般般,要不是老娘為你打算,你能有現在的好日子?”
“放下碗就罵娘的爛東西,滾,老娘沒你這個閨女,我等著看你哭!”
前方那道瘦薄的人影微頓,瞬間挺直脊背,離開的更加決然。
看到這一幕的婦女都在搖頭。
劉家閨女也是可憐哪,聽說嫁的那個男人脾氣不好,對她動輒打罵,繼子繼女也不好相處,別看她嫁到城里,住的是體面的筒子樓,但是誰不知道,她在那個家日子不好過。
這些劉老太不知道嗎?怕是也不盡然。
只是那有工作的女婿實在給她長臉,她睜眼瞎啊。
見沒熱鬧可看,眾人紛紛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