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似在跟老友聊天,語調隨意又很淡,“我那苦命的婆娘夜夜哭,哭我苦命的大兒子,哭餓到吃樹皮的老二老三……”
林昭:“你不怕有報應嗎”
“報應”刁駝子笑了,像在笑她的天真,“哪來的報應我知道好人不長命。”
“事情是我干的,老天爺會降下什么報應,我都接著,不怕。”
他兒子都長大了,他怕什么大不了一條命!
“報應落在你兒子身上呢”林昭輕飄飄問。
刁駝子臉色微變。
松弛的眼皮耷拉下來,看著憨厚的眼睛出現一抹狠意。
他瞇眼盯著林昭看,“這種玩笑開不得,我會當真的。”
“你家小輩都被送到農場了。”林昭淡淡道,“你兒子自己要求的,說要給你贖罪。”
刁駝子怔在原地。
“不可能。”他搖頭。
“我干的事和我兒孫沒關系,公安都知道,他們會過平凡的日子……”
林昭打斷他,“我沒理由騙你。”
說實話,她對刁駝子的幾個兒子有改觀,都是孝順的,也知是非。
“他們是沒干壞事,但是你靠賣孩子得來的財物,他們也了。那些財物是什么贓物啊。”
“你干的事,讓你的后輩一輩子都抬不起頭。”
刁駝子笑容消失,低下頭,神情晦澀。
“你懂什么”他冷言,幾乎咬牙。
“抬不起頭有什么,活著才重要。人要是死了,頭抬得再高有什么用。”
便是兒孫不再認他,他也認了啊。
林昭搖搖頭,不再多言。
無可救藥。
“希望你永遠這么想。”
留下一句話,她轉身欲走。
刁駝子突然開口了,“你找的人叫阿霞,她娘以前是開妓院的,三教九流的人都認識,后來妓院被關,干起了拐賣孩子的勾當。她母親是個狠辣的毒物,阿霞有過之而無不及。”
心如毒蝎,也冷血。
不知道多少家庭毀在她手里。
和這人相比,他算個好人。
刁駝子看著林昭,不看好地說:“阿霞心眼多,運氣好,消息靈通,你找不到她的,連我也只見過她兩次。”
林昭冷冷勾唇。
“找不找得到,得找過才知道。”
刁駝子不再多言。
林昭離開,去了趟警局,說了霞姐的事。
她的身份是軍屬,說的話公安很重視,甚至有能人當場畫出簡易肖像,傳到各個公安手里。
“欸”有個年輕公安訝然,“我見過這人。”
林昭猛地看過去,“哪里看見的”
“刁家的院子不遠處。”小公安被好看的女同志盯的耳朵發燙,“那個女人眉心有顆痣,我撞到她了,我記得很清楚。”
“查!”局長拍板,“順著這條線,狠狠的查!先把人找出來——”
一眾公安忙碌起來。
林昭幾乎不抱希望。
刁駝子說那個眉心帶痣的女人很警覺,怕是早跑了。
她想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