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呦醒來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窗戶透進陽光,浮云緩緩倒退,她迷蒙睜開眼,下意識想抬手揉揉視線朦朧的眼睛,卻發現自己的手被人抓握在手里,竟抽不出來。
有些不高興地癟了癟嘴,視線下移,便看到了那個趴臥在她床邊的少年。
他像是睡著了,陽光打在如玉的側顏上,將剔透冷白的皮膚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黃色。
額前細碎的發,微微凌亂,輕掃在鋒利的眉峰,細密的睫毛溫順地纖覆在淡青色的眼底,唇輕抿著,眉微蹙著,這樣看著倒比平常少了些幾分沉穩,多了幾分孩子氣的感覺。
怔看了兩秒,唇間忽然發燙。
她想起了少年的那個吻,還有她暈倒之前他說的那一句句情真意切的表白話。
心跳忽地亂了節奏,像是平靜的湖泊投入石子,泛起圈圈漣漪。
也正在這時,似是感應到她輕微的動作,少年皺了皺眉,緩緩睜開了雙眼。
視線驀然對視。
她的眼烏黑圓潤,帶著幾分剛睡醒的懵然,他的眼,清澈見底,明如水鏡。兩兩相望,像是在剎那撞進漫天的星光。
兩腮的溫度好像在發燙,她眼神亂了一下,驀地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垂著眼,拉過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臉。
“我、你、我……”
這般語無倫次,根本不知道說些什么。
云晨卻還冷靜,輕輕笑了下,目光柔和地看著她。
他想起了那次自己為了救她,被執行鞭刑,事后她守在他床邊,見他醒來時,她的眼神也是像現在這般慌亂,但其實,他那時的眼神比她還要亂。
早在那之前便已動了心,入了局,自己卻還未曾察覺。
想想也是,他本就不是個多熱心的人,又為何會獨獨對她特別些呢。
除了喜歡,別無答案。
他勾著唇,靠近她些許,聲音柔得像被水沁過,含著笑意:“呦呦在緊張。”
肯定的語氣。
見他靠近,鹿呦睜大眼,臉更紅,結結巴:“我、我沒沒有,你、你不要靠這么近,我、我……”
說著說著,臉紅的根本說不下去了,拉著被子把腦袋一裹,整個人都縮進了被子里。
云晨愣了下。
眨了眨眼,看著那個鉆進被窩里裝鴕鳥的少女,嘴角弧度漸漸明顯。
這次,他沒有任她逃離,揭開她緊攥的被子,俯身與她對視,看著那張包裹在亂糟糟頭發里的慌亂小臉,輕輕笑:“呦呦臉好紅啊,是生病了嗎?”
他靠的太近,臉與臉之間連咫尺的距離都沒有,薄紅的眼梢微挑著,高挺瓊秀的鼻梁似乎要馬上要摩挲下來,溫熱的氣息輕拂在臉頰,細細麻麻。
血液騰的一下就沖到了天靈蓋,她窒住呼吸,愣了兩秒,手足無措地想往后退,纖薄的脊背卻被一只有力的手掌輕抵住。
“呦呦……”他垂眸,緩緩靠近,直到再無距離,頓了一下,輕輕在她唇上印上一吻,聲音低啞溫柔,像纏綿的風,搔落在耳畔,“我愛你……”
鹿呦微張著唇,似傻了般地僵在了那里。
周圍那么安靜,只余撲通的心跳聲如鼓擂動。
“我……”
好久好久,她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想說點什么,少年卻已經將她放開,輕聲道:“呦呦餓了吧,我去給你準備點吃的。”
她愣愣地“啊”了一聲,直到看到少年身影完全不見,才猛地捂住胸口,大口呼吸。
腦子里亂糟糟的,緩了一會兒,默默地抱緊被子蜷在床上,一會兒捂著紅的發燙的臉頰吁氣,一會兒搓著自己的頭發哀嚎,完全無法直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