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一行人,無論從哪里看都是送嫁的隊伍,最前方開道的天兵手里還持著兩面青色的大纛,上書著一個大大的‘冥’字,明顯看得出是誰的兵。
這魔兵這般詢問,分明是故意刁難。
風雪彌大,碎玉有聲。
放眼四周,瑞雪千里,只余白茫茫一片,冰天雪地中唯有這由飛鸞翔鳳架起的華麗轎輦紅得鮮艷刺目。
這場親事,是神界的退步,是妥協,是無聲的低頭,所以魔人自然驕傲,自然輕蔑,也理所當然地進行刁難。
按照常理,送親的使臣賠個禮,說些軟話,也就能放行了。
那少年神君卻端坐在山巒般高大的巨獸白虎上,身姿峭直挺正,沒有一點要躬彎脊背的意思。
他仰頭看了眼站在城垛前向下眺望的魔兵,手中倏地化出一把赤色長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扣弦拉弓向上射出一箭。
“咻!”
隨著一聲尖銳的破空嘯響,剛剛還囂張的魔族士兵當即應聲倒地,從城頭墜下,尸體砸出一片血痕。
周圍鴉雀無聲,唯有冷風肆虐的聲音。
持弓的少年,聲音冰冷桀驁地傳遍整座城墻和角樓:“魔族便只有這些蠻化不開的無禮之輩了嗎?若不想和親,讓你們的王出來說話!不必行這小人之徑!”
“哎喲!我就說不能這么干,這人誰啊?他是從沒吃過敗仗的青冥君啊,哪能受這刁難!”城墻上,一名魔族大臣面色煞白,失悔不已。
另一名將臣神色訕訕:“這求和的是他們神族,又不是咱們魔族,咋就不能刁難一下了……”
“看來這魔界無人啊。”底下的人悠然一嘆,說不出的嘲諷,“爾等既不愿結親,那我等也不好在此多留。”他振臂一呼,提著韁繩調轉獸頭,“兒郎們!走!”
此次送親的隊伍共有三千天兵,聽聞此話俱都將坐騎掉頭,動作整齊劃一,同時扯著嗓子高聲大吼重復他的話,“走!”“走!”“走!”聲音宏大,響徹云霄,震得地面都顫了顫。
那迎親的大臣又哪里還坐的住,忙不迭從城墻上飛下來,盡管知道這一行為非常冒險,卻不得不堆滿笑容,將謙卑姿態做到極致
“神君留步,留步!方才那小兵有眼無珠,不識尊駕,多有得罪。但人既已死,冒犯之處,還望神君海涵。”
又道:“神君一路風塵,想必也頗為勞頓。本府已命人備好香湯,恭請神君與帝姬先至行館稍作歇息,以洗塵勞。之后,等陛下諭旨一到,便即刻迎帝姬入宮行禮。”
少年居高臨下看他一眼,嘴角微挑,笑了笑:“本君這坐騎頗有些脾性,一般掉了頭后,便不會再往回走,駱宗正,你說這該如何是好呢?”
這大臣委實沒想到對方竟一眼認出了自己的官職,頗有些為難地看了看這頭高大兇猛的白虎:“這……神君說笑,契約的神獸怎會不聽主人的話。”
青冥摸了摸白虎毛茸茸的耳朵,替它除去落在腦袋上的落雪,聲音漫不經心:“倒也有個法子,我這獸吧性子有些傲,慣喜看人在它面前伏低做小,卑躬屈膝,只不知道駱大人肯不肯舍得下這臉面了。”
駱宗正臉色一變,這是想讓他下跪道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