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鮫?你怎么會在這兒?”鹿呦欣喜道,又立刻換了古語跟他說話,“啊不對,我應該喚你溪淵才對。”
溪淵正要磕磕絆絆地說話,聽到她說出熟悉的語言,冰藍色的眸子里不禁劃過亮湛湛的喜色,有些激動地問:“你、你會說我的話?”
鹿呦輕嘆一聲,摸了摸他柔軟的水藍色的長發:“傻孩子,我當然會說了,畢竟我才剛當過你主人嘛……”
“主人?”溪淵望著她,透明的耳鰭微微聳動,顯見得沒明白她在說些什么。
鹿呦問他:“你還記得瑤光帝姬嗎?”
“瑤光、帝姬……”深邃的藍眸里泛起一絲迷惘,太過久遠的記憶塵封在腦海里,隨著這個名字響起的瞬間,似投湖的石子,在最初的沉悶后,蕩起層層疊疊的波紋。
“記得,”他緩緩點頭,但又緩緩搖頭,“但又不太記得。”
他記得在漫長的歲月里,是曾有這么一個人,出現在自己生命中,可關于她的樣貌早已模糊。
一萬年,實在太久太久,久到關于曾經的記憶都好似變成了一場自我臆想。
鹿呦也沉默。
溪淵自那場大戰中存活了下來,但也一個人潛在深海上萬年,沒有同類,無人相伴,日復一日和妖獸廝殺爭食,這該是何等孤獨,怪不得連語言能力都退化。
鹿呦又嘆了一聲,眸里涌起一抹憐惜。
雖然他實際比她還大上萬歲,但可能因為幻境影響的緣故,她看著他還是覺得他只是那個半大不大的小鮫人。
另一邊,三人的交戰已近白熱化的階段,因修為都差不多,所以很難分出勝負。
這個時候,體質的優勢和個人近身搏斗的技巧就體現出來了。
云義不僅能妖化,還曾在妖界的奴隸場不當人地廝殺戰斗過,沈卿塵和云晨的劍法招式多少都還遵循著點正道仙門那套,云義的打法卻是招招狠辣,招招致命,根本沒有一點多余的動作,兩人都不敢大意,打到后來竟默契地開始一起圍攻他。
‘咔嚓’一聲,云晨的胳膊被他用力抓握著卸掉,云義身子一矮間,又躲過沈卿塵刺來的一劍,爾后旋身跳起來用兩腳夾著他脖頸,身體猛地一個爆發,將他側壓在地。
‘锃’的一聲,斜側方再次飛來一柄銀劍,云義頭一側,銀發飄蕩間,用尖利的犬齒咬住飛來的劍刃,劍氣割破唇角,溢出鮮紅血液,他卻只是挑了挑眉,將劍吐出,舔了舔唇,桀笑道:“就這點實力也敢跟我搶東西?”
云晨握著自己被卸掉的那只胳膊,胸口起伏不定,清俊眸眼一點點被激出戾氣。這才是他這個哥哥真實的實力嗎?果然,以前跟他打時,他根本未盡全力。
心里正不好受,突地聽到旁側的鹿呦擔心地喊了聲:“云晨?”
頓時全身舒爽,挑釁地看了看對面的云義。
云義卻是臉一沉,心里劃過一抹刺痛,果然在她心里,最在乎的還是她這個師兄嗎?
陰沉的紫眸里劃過露骨的殺意,染血的鋒利指甲橫在胸前,猶似一頭匍匐蟄伏的獵豹,下一刻就要撲上去咬斷對方的喉嚨。
可他咬了咬牙后,還是艱難地止住了殺意。
若是在她面前殺了他,那今后她怕是永遠不會原諒他了。
他站起身,掌心一握,祭出一枚金色的鑰匙,催動靈力,送入神樹前方的結界壁里。
正當兩人再次緩過氣,朝他攻來時,他已趁著結界洞開的剎那,飛到神樹上摘下了那枚萬古神果。
腳踩在樹上,身體斜倚一靠,手中有一下沒一下地掂著那顆果子,微微垂眸,向下睥睨,“這果子,都想要啊?”
他笑了下,姿態散漫,語氣里透著一股天然的輕蔑:“但我偏偏,一個都不給。”
沈卿塵哼笑一聲,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直起身,聲音不冷不淡道:“你也就只能在這秘境里嘚瑟嘚瑟了。”
云義扯了扯唇:“是嗎?”
這老鬼恐怕還不知道,他的本體現在已經晉升大乘期,修為已和他差不多了吧?
當然,這事他也沒必要告訴他。
他握著果子,仰頭思索了幾息,手中之劍忽地往下一墜,像是直奔云晨的模樣,卻在眨眼間,踩著它飛到鹿呦身邊,寬大的手掌有些用力地鉗住她下頜,扣開她嘴巴,就將那顆果子塞進她嘴里,并惡狠狠地附在她耳邊低聲威脅
“以后若再讓我聽到你在我面前喊他的名字,做到你哭,信不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