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呼吸灼熱得燙人,隨著淡淡的冷梅香鋪天蓋地裹挾來,她耳尖發熱,雙臂下意識勾住他脖頸防止自己掉落。
仰頭間,猝不及防和那雙浸水的鳳眸對視。他雙瞳似幽紫的水晶,又流溢著淺淡的碎金,原是悲憫無波、看螻蟻般矜貴冷寂的顏色,此刻卻晦暗沉熾,染著絲絲縷縷的情愫。
鹿呦恍惚了一瞬,目光躲避似的下垂,又看到那挺直的鼻梁,淡粉色的薄唇,和鋒利如刀刻的下頜線,實在是……美色惑人,她感覺臉燒起來,卻沒能忍住,湊過去,輕輕啄了下他的唇。
又很快移開,目光繼續下垂,盯著他敞開的領口,看著那修長的頸和白皙的鎖骨,越發有些不好意思了,
“夫君緣何不吃飯,要這般抱著我?”
云義被她這樣蜻蜓點水地親了下,更愣了。
以前,她也主動親過他,但那一般是被他威脅,或是有求于他,他知道她心里是不愿的。
但現在……少女羞紅的臉頰,不敢直視的低眸,竟讓他有種熱淚盈眶的沖動。
“阿吟……”他攬著她的腰,收緊雙臂,低頭銜了她的唇輕吻,“我愛你……”
極輕柔的一個吻,沒了以前的強勢,反倒有些小心翼翼。
柔軟與柔軟的碰撞,心跳連著心跳,骨節修長的手指緩慢地插進她指縫,形成五指相扣。
月光清冷,將兩道纏綿的身影投映在枝影橫斜的墻上,天地寂靜,只余唇舌糾纏的聲音如潮濕的秋雨,綿綿浸透在每個骨縫,使得身體酥軟,氣息紊亂,是酒意醉了人,還是人自沉醉,不得知。
這一刻,他心里想了很多。
是第一次見她時,以為見到同類的沉痛和驚喜;是第二次見她時不由自主的心動;是做阿蕓時有她陪伴的歲月安好;是不得不把她推給別人時的心如刀割;是得知她性命垂危時的憂心如焚;是納她為姬妾時想碰而不敢碰的掙扎和沉淪;是看到她和別人親吻時的妒火如燒;是看到她尸體時的萬物死寂……
他放棄一切,求得這一世。
心中常伴惶恐,怕護不住她,怕重蹈覆轍,怕她嫌棄,怕她連個眼神都不肯給自己,也不敢與她細說前世的事,怕她因白君珩的緣故也恨上他,也怕她害怕,怕她和自己一樣活在擔驚受怕中……
他是個膽小鬼。
怕的事太多,但最怕,她不愛他。
這樣的時刻,雖是他偷來的,他心里亦覺得甘甜如飴。
他不喜歡自己,不喜歡這骯臟的血脈,但他喜愛她,無可自拔地喜愛。
“阿吟……”眼里泛起潮意,他撩開一點眼簾,紫瞳里映出她倒影,聲音啞澀,“以后都不要再離開我了,好嗎?”
少女被他吻得微微氣喘,聞言輕輕一笑,“你是我夫君,是我最親近的人,我為何要離開你?”
他不語,銀白色的長睫如華麗的蝶翼,垂下淡淡陰影,目中似有千言萬語,靜看了她半刻,倏地將她擁進懷里,下巴擱在她的肩膀,聲音悶悶的
“是,所以永遠都不許離開我……再也不要離開……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都可以告訴我,我可以改……”
他這話帶了些孩子氣的執拗,聲音又有些發哽,鹿呦掙開他懷抱,掰著他下頜去看他眼睛,果然看到紅紅的眼瞼,詫異:“你、你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