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當了一回天界太子,又在后來登基為天帝,對于政事兵事,如今做來都算得心應手。
只是,魔界才剛大戰過,兵力方面自然不如兵富民強、安居幾十年的妖界。
如今妖族大軍兵臨城下,又點名指出要他交還他們的妖后。
他如何肯應,一邊厲兵秣馬,枕戈待旦,一邊憂愁是否應該先送鹿呦離開一陣。
退是不可能退的,一旦退縮,便等同于將她拱手相讓于人。他歷盡千辛,好不容易才與她相守一起,又如何肯放手。
一場大戰,勢在必行。
但魔界不少大臣都持相反意見,力主不戰。
很明顯,現在魔界才剛經歷過一場軍事政變,不論是兵卒還是普通魔民都未緩過氣來,再提爭戰,便如厝薪于火,討不了半分好處。
但若不戰,就意味著要交人,云晨又萬萬不可能答應。
所以近日朝殿上爭吵紛紜,莫衷一是。云晨竟有種回到當初秘境里做華炎帝時的油煎火燎之感。
眼看底下的人又開始打口水仗,舌槍唇戰,爭喋不休。
云晨靠坐在王座上,下頜緊繃,指腹輕按眉心,豐神秀逸的面容上擰著不耐,猝然揮出一道威壓,冷喝道:
“夠了!有什么可吵的!他妖界既敢欺到臉上來,本尊難道還怕他不成?既要戰,那便戰,本尊明日就親往前線,爾等不必再議。”
“尊上萬萬不可啊,此次妖軍來勢洶洶,而我界才剛息戰事,此時再戰,實為不智之舉啊!”
上首之人眸色驟冷,帶著森冷無情的肅殺之氣睨向那諫言的大臣:
“本尊說了,不必再議,你是聽不懂嗎?”
眾臣終于閉嘴,死寂中,殿外一名魔兵從飛天魔獸上落于階前,手中高舉著印信,徑直越過殿前內侍守衛,遠遠便高聲喊道:“報——”
“妖兵已臨近羅門關,兵眾約有五十余萬,現全部駐扎于不歸川上游,領兵者為妖界大元帥凌玉!”
“據探子回報,疑似妖帝月歸冥也親臨戰場,還請尊上盡快派兵馳援羅門!以應兵禍!”
剛才寂靜的大殿,此刻便如炸鍋的熱油,再次宣沸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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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時,云晨回到內宮,才伸手抱了抱鹿呦,又有人來稟,卻是凌玉錄的留影石被送了過來。
云晨用神識一掃,頓時臉色鐵青,里面除了那婦人瘋言瘋語的話外,末尾還有凌玉囂張至極的戰前宣言,無外乎,你若不趕緊放人,就直接揚了你老娘的骨灰之類。
哪怕云晨經了不少事,此刻也真是被氣得不輕。
但他還沒法罵對方卑鄙,因為他在背后利用陣法將人擄走的事,也算不得多光彩,只能說,大家各憑手段罷了。
他手捻眉心,坐在那里一言不發,鹿呦看了良久,忽然出聲說了一句:“不若,就將我交出去吧。”
云晨抬頭,目光凜冽,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聲音微顫:“你想回到他身邊去?”
鹿呦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你這樣太辛苦了,沒必要為了我如此,我回去后好好跟他說明白就是,他應該會聽的。”
云晨冷笑一聲:“他會聽?你若回去便是羊入虎口,他怎么可能再放你回魔界?此事,我絕不妥協,我也絕不會將你交出去。”
他不是華炎帝,為了江山什么都可以舍棄。
他要的從始至終都只有她一個,大不了不當這個魔尊,他帶她離開這里……
鹿呦輕撫了撫他額頭,替他按了按太陽穴,聲音低喃:“云晨,如果我不在了,你們倆是不是就不會再這樣爭鋒相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