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雨滴打在青灰的檐瓦,墜成一簾晶瑩的珠幕,屋里燭火搖曳,風拂過竹簾,漫卷一斜清影。
少女剛沐了浴,著一身韶粉色的薄綃紗衣,朦朦朧朧的燭光映在她身上,愈襯得冰肌瑩玉,雪膩酥香。
兩只漆黑深邃如墨染冰河的獸瞳,泛著淺淺的秋水漣漪,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又在她望過來的剎那,變得清澈呆萌,小小的狐貍腦袋晃了晃,吐著舌頭,白色狐尾搖得極其歡快。
鹿呦走過去,關上木窗,隨后蹲下身子,將這小狐貍抱進懷里,走到榻邊慢慢坐下。
摸了摸它腦袋,瞅了瞅它瘦得包裹的身形和它染了一撮粉毛的狐貍尾巴,喃喃自語道:
“要不是知道他全身上下都是純白無雜色,我都差點以為你是他變來的了。”
又摸了摸這小狐貍硌人的骨頭,皺眉道:
“而且它也沒這么瘦,皮毛油光水滑的,看著就健壯有力氣,說是狐貍,瞧著跟頭野狼也沒區別……
不過狼沒他那么好看,也沒他那么騷包,更沒他那么能裝、那么能變臉……”
被她抱著的狐貍,軟萌吐舌頭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又很快將眼睛瞪得更圓更可愛,一雙狹長薄情的勾人眼愣是差點給擠成心形狀。
“不過話說回來,”鹿呦揪起這狐貍毛茸茸的蓬松大尾巴,用手挼了下尾巴尖的粉色雜毛,稀奇道,“雜毛狐貍我見過,這粉色的雜毛狐貍我還是第一次見,嘖,有點獵奇。”
狐貍軟軟地趴在她懷里,任她揉弄,乖巧得好像是被她養大的一般,還時不時發出兩聲魅惑又嗲嗲的奶萌叫聲,粉白的狐貍耳朵蹭啊蹭的,一點也不把自己當個外狐。
偏偏鹿呦還挺吃這套,嘴角忍不住上揚,就這么抱著當個暖爐摸了好一會兒。
等摸夠了,才拍了拍它腦袋,將它放在一邊,輕語道:“好了,我要去修煉了,你自己去玩吧。”
小狐貍搖著尾巴,將四只小爪子蜷縮在一起,趴在她旁邊,睜著濕漉漉的眼睛歪著腦袋看她,沒有想去玩的意思。
鹿呦卻已經盤腿坐好,掌心微揚,靈力閃爍,一個陌生而復雜的金色法印憑空勾勒在她胸前,但這紋絡只繪了一半,冰冷的銳角斷在一處菱形的符號前。
鹿呦隨手一揮,一本厚實的書冊就懸浮在空中,‘嘩啦啦’地自動翻起了書頁。
無數殊形詭狀的文字、符號、法器如幻影般閃過,最終停留在了書冊最后一頁,一個一模一樣的法印盤從紙頁上直立起來,散著淡淡金光而后打散,又重組。
仿佛在給她演示,這個東西究竟是怎么畫出來的。
鹿呦看得入迷,身體一邊吸收靈力修煉,一邊跟著演繹著這法印的繪法。
卻沒看到旁邊的狐貍,一下支棱起了腦袋,狹長的眸子里劃過一絲疑惑,眉心位置的白毛都揪蹙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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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風停雨駐,被雨打殘得一地落花濕噠噠地黏在木階上,云欞透影,棋子閑敲,身著羅衣的男子靠坐在榻上,眼下青影隨著飄忽的燈花搖曳。
不多時,一只瘦小的狐影從半開的支摘窗跳了進來,染粉的白狐尾翹得高高的,眼神冰洌帶著肅殺和打量,冷冷地看向那歪坐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