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三月初春之際,鹿鳴客棧的頂樓上,被白善種了許多花木綠藤,一眼望去,嫩綠色的枝蔓纏繞著荼蘼點點的小花,清幽而雅靜。
涼亭內,鹿呦斟了一杯茶遞給對方。
她已卸下偽裝。
頭發只簡單挽了個髻,臉上也未施粉黛。看著清清淡淡,又帶著天然的嬌艷,像是枝頭開得正嫩的棠梨花。
對面的錦衣青年,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接過茶杯的手微顫,緩了好一會兒,才啞聲開口:
“你還好嗎?呦呦。”
鹿呦微微一笑:“我好的很,如你所見,還成了一名富婆老板,現在的日子別提多快活了。”
烏林囁喏半晌,想問什么,最終卻只低喃了句:“那就好……”
鹿呦問:“那你呢?跟那些海盜又是怎么回事?”
提到這個,烏林眉頭就是一皺,俊臉上顯出幾分陰郁和煩躁來,卻也沒有隱瞞,語氣輕緩的、一五一十地全告訴了她。
“自你失憶后,我就一直在妖界跟著那個翁老學習機關巧術,可沒過多久,就聽說云晨把你擄去了魔界,云義還率兵跟他大戰了一場的消息。
我本想去找云晨談一談,結果剛走到一半,又聽說妖界聯合黑水城一塊兒攻打了瑯嬛天!連你也失蹤了!
沒辦法,我便想回顧家,出動世家的勢力來找你,誰知,就在這個時候,我得到了一個消息。”
他頓了頓,擱在桌上的手攥成了拳,臉色變得有些沉重。
鹿呦:“什么消息?”
烏林嘆了口氣,俯身將腦袋湊過來些許,壓低聲道:
“你還記得我生母嗎?我們都以為她死了,其實并沒有!她是被黑水城的城主抓去囚禁了!”
“什么?!”鹿呦難掩震驚,嘴里的茶差點沒噴出去。
烏林臉上也浮起尷尬的赧色,但對她,除了他心里那點小九九不可說外,其他的他都不會瞞她。
“當年的事,其實是這樣的。我娘在還沒跟我爹定親前,曾有過一段短暫的露水情緣,而對象,正是那黑水城的城主。
對方掩了身份,她也掩了身份,兩個人山盟海誓,天花亂墜了一通,結果她在察覺對方身份不對后,直接就去官府告發了。
黑水城的城主,被她帶人埋伏抓進大牢里關了整整兩年,被屬下救出來后,就對她恨進了骨子里,之后就動不動派人來追殺她。
我娘防不勝防,又害怕他對自己的孩子下手,就想先帶著我們去外地避一避,卻沒料到,在路上再次遭到伏殺。
她的妖侍,也就是我師傅說的那個鮫人,拼死將我帶走,而我娘為了護住我大姐,把她塞到了馬車暗格里,自己卻被黑水城的城主抓去關了起來。”
鹿呦張大嘴巴,半天才感慨了一個字:“牛。”
烏林扶了扶額道:“后來,可能是因恨又生愛了吧,那黑水城的城主把她納為了夫人,卻也不許她離開黑水城,算是變相地軟禁了起來。
前一陣子,黑水城不是跟瑯嬛天打起來了嗎?她心里記掛著我們的安危,就對那城主撒了個謊,說……”
說到這里,烏林咬著牙,深呼吸了好大一口氣,才繼續說道,“說我是他的種,如果他再打下去,以后就絕后了……”
“噗!”
鹿呦這次是真噴了,嗆了好幾下,才擺了擺手道,“抱歉,你繼續,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