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管事作為裘承下屬的身份,漢米頓更多的是站在和裘承平等的位置去討論鋪子當前的營收,兩人都相當的有智慧,交流會更加流暢些。
云岫在裘府里學了不少算術的本事,但關于裘承管理鋪子的事情,他是從來不會干預裘承的。
他走到漢米頓辦公室的窗邊,看著外頭。
窗戶是兩扇大大的玻璃,從中間往兩邊推開,每一扇玻璃上用橫著豎著的木條隔成九個小正方形,這十八個小方塊上都一塵不染。
裘家鋪子新年開業挑了個好日子,還沒有到中午,太陽在外頭升的高高的。
耀眼的陽光照射到玻璃窗上,折射出不一樣的光彩。
云岫將手肘撐在窗戶邊上,往樓下看,有人穿著灰撲撲的布衣裳快步走著,有人穿著亮色的衣服慢悠悠的逛著,有人頭上還留著小辮子,有人的頭發已經是新樣式的燙發。
這個時代實在是太過復雜,新舊交替的很快,無論是多厲害的人,都沒辦法預料到以后的發展,只能期盼萬事順遂。
云岫靜靜的站在窗邊,思緒四處飛舞著,一會腦子里鉆進裘承和漢米頓的討論聲,一會又想起府邸里的吵架事兒。
一件又一件,一樁又一樁的事兒,明明怪煩人的,云岫卻不覺得累。
從前在家里頭,他是需要被呵護的,是要送出去的“商品”,是被云父云母小心翼翼對待的,反而增生了他認為自己無用的感覺。
而在裘府里頭,在裘承眼里,在漢米頓眼里,他是被大家所需要著的,他是很厲害的人,這讓云岫感覺到,哪怕再忙碌,人生都是美好的。
鋪子門口停下了一輛黑色的小轎車,比裘家的要精致小巧些。
司機從駕駛座下來后,恭敬的走到另一邊打開車門。
黑色的高跟鞋從小轎車的門下露出來,逐漸展現出轎車主人的全貌。
下車的女人戴著黑色蕾絲小禮帽裝飾,穿著黑色的旗袍,外頭是雪白的貂毛,看起來貴氣無比。
云岫多瞧了兩眼,樓下的女人似乎有所察覺,扶著小禮帽仰頭看上來。
兩人眼神對視上,云岫瞧見了張曼婉妖嬈的桃花眼。
張曼婉穿著貂毛,不方便揮手,但嘴角的弧度大了不少,反而是云岫頗為活潑的朝著張曼婉招手,倒不像是剛成婚的人妻,更像是哪家嬌俏的小少爺出來體驗人間。
他本身朋友并不多,最熟悉的人,除了家人就是裘承和老爺子。
張曼婉算是他最近生活中,印象最深刻的一位了。
云岫對這位小姐的感觀很好,他感受不到張曼婉身上的惡意,而且上次和張曼婉聊的很舒服,對方還要送自己衣服,怎么看都是一位很好的人。
明明那衣服云岫是沒有收下的,但他心中就是很感激張曼婉,感激他對自己勞動的付出與肯定,以及對他本人的肯定。
因此他想著,這次張小姐應當也是來買衣裳的吧?自己這次總歸是比上次有了點經驗,可以幫張小姐好好挑選一下了。
“大爺!”云岫脆生生的喊了一聲裘承。
正在同漢米頓講布莊后續如何跟進的裘承抬頭,耐心的問:“怎么了?”
“我要下樓一趟。”云岫如實匯報自己的動向。
他在云家就有向父母匯報的習慣,如今和裘承結了婚,有什么事情要做總會先告知一下自己的丈夫,乖的很。
裘承點點頭,“去吧,有什么喜歡的衣服直接拿。”
“好。”云岫無意于耽誤他們聊事情,沒有解釋自己不是下去挑衣服的,便急匆匆的下了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