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駱寧!
這些人,渺小如螻蟻,卻很會借勢,偏偏太皇太后還活著……
她還活著……
鄭玉姮回到了坤寧宮,一個人獨坐良久。
慢慢來,先叫外頭的人出手,內廷的每件事都要謹慎,她不能再錯一步了。
她叫女官蟬夏送信給蔣王府的庶長子蕭弘。
蔣王府知道怎么辦。
駱寧這日在壽成宮待了大半天,與太皇太后說話。
婆媳倆從西關六郡的馬場,聊到了兵部廄馬的弊端,以及如今執掌兵部的申國公。
“……看樣子,懷灃教了你不少東西。”太皇太后說。
“王爺一直對我很好,母后。”駱寧說。
太皇太后深深看一眼她:“但還是沒好到你心里去,是么?”
“豈會?”駱寧說。
“你至今無孕,阿寧。當日你說過‘不愿有孕’的話,也沒有改口。”太皇太后道。
駱寧心口一窒。
她半晌沒接話。
太皇太后笑了笑:“沒好到你心里也無妨。你瞧瞧這金碧輝煌的宮殿,是什么好去處?”
又道,“寧可要個籠子,至少籠子看得見。自己會心疼自己,旁人也會心疼你。”
住在宮里,籠子是瞧不見的,可它時刻加身。
人人羨慕。夜深人靜時,沮喪如附骨之疽,疼痛與惡心只自己知曉,無處可訴說。
就連自憐,都像是故作哀傷。
太皇太后說這些話的時候,噙著一點淡笑。
駱寧眼睛卻發澀:“母后,您想不想離開這里?”
“不想。”太皇太后認真思索片刻,回答駱寧,“離了這里,半生受過的酷刑,都成了泡影。總要得到點什么。”
“最終的自由,也是收獲。不能說空勞一場。”駱寧道。
太皇太后輕輕摸她頭發,說她年輕。
蕭懷灃理完了正事,接了駱寧回去。
駱寧把今日宮里種種,說給了他聽。
“……靜樂這次很機敏。等她出閣后,會給她封‘大長公主’,也會給她一座不錯的公主府,俸祿不會少她的。”蕭懷灃說。
皇女只要不犯錯,都可以封公主,但長公主、大長公主卻又需要額外封賞,不是每位皇女都有,因為對應的俸祿是不同的。
“她應該會高興的。”駱寧說,“王爺,她想要好好活著。”
“誰不想?”
駱寧沒再說什么。
蕭懷灃輕輕將她攬在懷里,親了親她額頭:“與母后聊了些什么?”
“都是瑣事。”駱寧打起精神,“母后夸我見多識廣,是王爺教得好。”
“你本就知道。下次告訴母后,別叫旁人冒領了你的功勞,哪怕是本王。”蕭懷灃說。
駱寧:“……好。”
她握住了他的手。
他掌心暖,駱寧握緊取暖。蕭懷灃環住她,另一只手從背后伸過來,兩只手包裹住她的手掌。
他又低低叫她“阿寧”,似叫魂般,要把她的心與魂魄都留在他身邊。
駱寧長這么大,除了自己親信,也就是他如此慎重把她放在心尖,獨一無二。
她將臉貼在他懷里。
馬車很快回到了雍王府,卻在門口遇到了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