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懷灃跟駱寧提過的,只是這次官場混亂的冰山一角。朝廷的風浪更急、浪頭更高,幾乎能把整艘船淹沒。
不過,崔氏、陸相兩族都投靠了蕭懷灃,在這個時候沒有搗亂,一直在出力整頓。
申國公與蕭懷灃的大戰,蕭懷灃兩千府兵的規制,是不逾矩的:他不僅是親王,還有武將官職在身,他可以有兩千以上的親兵。
而鄭家,最多只能有六百人,申國公翻了將近十倍。光這一件事,他死不足惜。
可想要摧毀整個鄭氏在朝堂根須,順利拿下申國公的勢力,還需要更加名正言順。
蕭懷灃早做好了準備。
不到二十天,申國公的三條大罪,擺上了朝廷。
第一,他私印銀票,利用銀票與私人錢莊,貪墨了臨州府三百多萬兩稅銀。
這是最惡劣的,足以誅連鄭氏九族,比刺殺雍王更嚴重。
臨州私印銀票的牽涉了地方官員足有上百人。官員斬首,牽連三族,可謂血流成河。
二者,申國公操控官場。臨州府儼然是第二個朝廷,六成官員都是鄭氏子弟。
正因為如此,鄭家和申國公才可以在地方上為所欲為。
最后一條罪狀,是胡七山派人快馬加鞭從北疆送回來的:申國公在北疆的時候,有過兩次勾連北狄、偽造戰功的事。
這條也令人信服,因為申國公曾經打算用這種辦法陷害崔將軍。
他自己肯定做過,才如此熟悉,甚至想要栽贓給崔將軍。
三條大罪之下,每條都列出七八條小罪。
申國公已經死了,鄭氏果然被株連了九族;鄭家查抄,財富再次把朝臣們都震驚了。
他們幾乎從申國公府挖出了一座金山。
去年查抄建寧侯府時,不少人覺得王氏豪奢。如今和鄭氏相比,王氏簡直“簡陋”。
崔大將軍以為自己見過世面。去了鄭家一瞧,他承認崔家著實不如鄭氏豪富。
這些事辦得很急。
蕭懷灃撥了三成的官員去處理這些事務。
饒是如此,到了十月初,也還是沒把頭緒理得太清。
蕭懷灃同駱寧說:“送母后棺木的人可以出發。不過我暫時沒空送行,阿寧你……”
駱寧沉吟:“再等等,懷灃。等你忙好了,我們商量商量。”
蕭懷灃呼吸一滯。
他還是沒問自己最想要問的問題,只是抱住了她。
駱寧抬起臉,輕輕吻了吻他的唇:“懷灃,我出孝了。”
蕭懷灃怔了下,封住了她的唇,將她抱起來回了帳內。
駱寧興致不太高,可蕭懷灃再次感受到了兩個人的親密。沒有隔閡,是至親的夫妻。
他用力抱緊她,摟得她快要窒息。
駱寧沉溺在這樣緊緊的擁抱里,闔上了雙目。
到了冬月底,朝局終于穩定了,盛京城里也恢復了秩序;雍王府以及附近街道的房舍,或修補或重建,都恢復如初了。
雍王府的正院也修好了,駱寧帶著丫鬟們又搬了回去。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顧湛的婚期沒有再訂。
一場浩劫,朝臣忙得腳不沾地,每個衙門都要去辦很多不屬于他們的差事,禮部當初接到幫顧湛和胡云驍重新選日子的官員被調往地方上去了,此事擱置了下來。
顧湛還在王府待嫁,偶爾去趟胡家。
所有人,包括駱寧都以為,朝局穩定了,蕭懷灃繼續攝政,所有事都有條不紊緩慢往前時,可變故又生。
——小皇帝病了。
他的生母陳太后穿著太后朝服,親自上殿,請朝臣和攝政王可憐小皇帝年幼體弱,準他禪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