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然看著這三個被黑色衣裙罩住的女人,一種心悸的感覺涌上心頭。仇恨能擊垮人的意志,也能激發人的潛能。這幾個失去丈夫或者父親的女性,承擔了原本不應該屬于她們的重任,卻干得比一般男人更出色。
通訊頻道里傳來安德烈的咳嗽聲,這是行動開始的信號。李安然扣住詭雷開關的手指驟然收緊,卻見多明戈突然撲過來按住他的手腕:“等等!”
此時烏云漸漸散去,皎潔月光照亮了廢墟街道。三個身影中走在最前面的女人卻是穿著俄軍醫療兵制服,懷里抱著個沾滿血污的布包,從輪廓看像是個……嬰兒。
她腰間掛著的不是急救包,而是掛滿手雷的戰術腰帶,ak47步槍的槍口纏著黑紗,那是車臣武裝里黑寡婦小隊的標志。
“操,他們用嬰兒當餌。”李安然的指甲掐進掌心,卻全沒有感覺到疼痛感。他見過太多罪惡,但用襁褓中的孩子做死亡陷阱的引子,還是讓他胃里翻涌,惡念叢生。
多明戈的喉結滾動,忽然用漢語低喝:后撤五十米,這里由我來處理。
黑寡婦小隊顯然沒想到會有埋伏,醫療兵模樣的女人突然停步,月光在她臉上切出鋒利的陰影——那是張混血面孔,左眼角有道蜈蚣狀的刀疤。她懷里的嬰兒突然啼哭起來,哭聲在廢墟間回蕩,像把生銹的刀割過每個人的神經。
“你們被包圍了……”多明戈用俄語大喊,“放下孩子,我讓你們活著離開!”
這話剛出口,李安然就想罵娘。在戰場上,對武裝分子的仁慈等同于自殺。但他看見多明戈單膝跪地,槍口指向地面,突然意識到這個似乎已經漸漸鐵血的青年,骨子里依舊還有人的溫情,哪怕是在世界上最為殘酷的戰場上。
醫療兵突然露出笑容,那是種近乎癲狂的、帶著血腥味的笑。她猛地扯開布包,里面根本不是嬰兒,而是捆著c4炸藥的假人,而那聲嬰兒啼哭,卻是出自她的口中。
月光在混血女人臉上的疤痕上折射出冷光,她咧開嘴露出故意染黑的牙齒,手中揚起布包,就要往樓上甩去。
“砰!”
安德烈的狙擊鏡里,混血女人眉心爆出豌豆大的血洞,后仰瞬間布包從指間滑落,跟著尸體一起落在塵埃里。
“三點鐘方向有敵人!”通訊頻道里炸響電流雜音,觀察手突然示警。
“轟隆隆隆……”左側前方的一棟建筑突然發生劇烈爆炸,揚起的煙塵迅速遮蔽了剛剛露臉的月華,世界因此再一次被黑暗籠罩。
香煙從俄軍軍官的口中掉落,他盯著爆炸的方向,嘴唇都在顫抖。
“干什么呢?你瘋了嗎?”縮在角落里躲避磚石四濺的多明戈發現了他的異常,說著話合身撲了上去,將軍官撲倒在地。
戰場上能被子彈打死的只有少數幸運兒,很多都是被因爆炸四射的石子樹枝干死的,那真的叫冤枉。
身下傳來軍官的啜泣,“那里有我的人……”
爆炸掀起的氣浪裹著鋼筋混凝土碎塊砸了過來,李安然滾進廢墟裂縫,碎石擦過護目鏡在玻璃上劃出蛛網紋,差一點就弄瞎了他的眼睛。
摘下護目鏡,重新戴上夜視儀,就看見兩個黑影從煙塵中竄出,ak步槍的火舌不斷吞吐,剩下的兩名黑寡婦竟借著爆炸掩護分成兩路突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