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周前的某個早上,陳思雨第三次檢查工牌是否戴正——這是她入職兩年第一次當導師。
鏡子里的人化著素雅的淡妝,穿著熨燙整齊的襯衫,和去年那個踩著點沖進辦公室、臉上掛著精致妝容的自己判若兩人。
窗外的銀杏葉已經完全黃了,這也代表著她在蓉城生活了快一年。
今天部門又有新人報到,這場景讓她想起兩年前自己第一次踏入鵬城總部時的忐忑。
“喲,陳老師今天人模狗樣的。”何民豐叼著包子晃進辦公室,工牌帶子歪在肩頭,“可別把人帶歪了?要不要哥幫忙?”
陳思雨抓起《員工手冊》砸過去:“上周是誰把調一個存儲過程都調了2小時?還不停說咋回事捏?”
她自顧自的在筆記本上寫下今天的待辦和日程,字跡比兩年前也工整許多。
好像去年這時候她連會議室投影儀都不太會弄。
“陳工,這是您徒弟的資料。”林雨晴遞來文件夾時,陳思雨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責任”。
翻開扉頁,證件照上的圓臉姑娘笑得靦腆,簡歷顯示是渝州郵電大學應屆生,和她當年一模一樣的起點,嗯,同校師妹。
她看到“張悅”這個名字,突然想起陳默說過的話:“爭取拿一個優秀導師。”
“陳工,新人今天已經來報道過了,一會兒培訓完我帶您去認識一下。”林雨晴笑著交待。
會議室里,“師傅!”清脆的喊聲在陳思雨耳邊響起,她看著第一天報到背著灰色雙肩包的張悅局促不安的樣子,滿腦子都是自己的從前。
“叫我思雨姐就行。”她努力繃住表情,想起陳默教她的“保持適當距離感”。
“當年師傅帶我吃的第一頓是黃燜雞。”何民豐把扣肉和梅干菜直接澆在米飯上,“你倒好,直接給人吃食堂大鍋菜。”
陳思雨懶得理他,對著張悅說道:“我們都有中午午休的習慣,一般吃完飯消消食后就會回辦公室睡覺。后續你自己也買個午休床。”
“師傅!”何民豐突然扯著嗓子喊,“這邊有位!”
張悅盯著斜對角端著餐盤的男人發愣。那人灰色毛衣袖口卷到手肘,和入職培訓視頻里某個身影漸漸重合。
陳默端著餐盤坐下時,張悅的后背瞬間繃直。
她看著傳說中的三級部門部長坐在對面一邊用筷子尖挑出魚香茄子里的姜絲一邊和自己師傅扯閑天的樣子,忽然發現皇族竟然是自己?
“新人周報你要盯緊。”陳默夾走陳思雨碗里最后一塊糖醋排骨,“當年你的那份周報...”
“師傅!”陳思雨急得想去捂他嘴又不敢,只得是打斷他,然后兩手合十,眼神瞟向張悅,用唇語說著,“給我留點面子。”
兩周后,已經入了冬的蓉城飄著毛毛細雨。
從九寨剛回來后,整個it運維支撐部的工程師們再次投入了繁忙的工作中。
周三下午三點,運維值班室。張悅盯著屏幕上的sql語句,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陳思雨就站在她身后,讓她感受到壓力。
“停!”陳思雨突然按住她握鼠標的手,“這個prod_env的庫不能直接操作。”她俯身點擊屏幕,調出模擬環境,“上周的教訓忘了?”
張悅的手指微微發抖。那天她差點把生產庫當測試庫清空,是陳思雨提前設置的權限隔離救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