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峰深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涌入肺腑,強行壓住翻騰的心緒。
語速極快但條理清晰地匯報,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里擠出來的:“38行訂單數據,新老系統整合失敗。源頭指向主數據映射在切換窗口期的一次非計劃更新。差異導致財務報告關鍵路徑堵塞。財經方要求徹底解決,否則考慮系統回退風險。”
他停頓了一瞬,眼底掠過一絲決然的狠厲,“但我們不可能回退!交易已經放開,回退就是災難!”
陳默安靜地聽著,目光始終鎖定在屏幕上那復雜的數據血緣圖譜上。
當李峰說到“不可能回退”時,他幾不可察地點了下頭。
這個細微的動作,像一顆定心丸,無聲地注入了李峰幾乎要枯竭的心力。
“方案呢?”陳默問,言簡意賅。
“正在推演兩套。”李峰立刻指向旁邊一塊電子白板。
上面潦草地畫著兩個分支:
1.徹底根治方案(拔釘子):由供應專家帶隊,追溯源頭數據,修復映射邏輯,徹底消除差異。
時間需求:至少4小時。
風險:未知連鎖反應。
2.臨時規避方案(繞路走):由財經和數據湖專家聯合,在報表層面做特殊處理,暫時繞過這38行數據的整合點,優先保障月報生成和系統運行。
時間需求:力爭2小時內。
風險:可能遺留數據孤島,需后續專項清理。
白板前,兩個臨時組建的攻堅小隊正爭分奪秒地進行著激烈的推演。
主導“拔釘子”方案的老供應專家,眉頭擰成了疙瘩,語速飛快地和組員爭論著某個映射邏輯的修復點,手指在白板上戳得砰砰響。
另一邊,“繞路走”方案的負責人,一個戴著厚眼鏡的數據架構師,額頭全是汗,正對著電腦屏幕飛快地建模,模擬臨時路徑的可行性。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推演中無聲流淌。
墻上的電子鐘數字冰冷地跳動著:05:37。
距離陳默最初設定的兩小時時限,只剩下最后二十三分鐘。
空氣仿佛凝固成了膠狀,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熱的壓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釘在那兩個攻堅小隊身上,每一次他們語氣的起伏、表情的變化,都牽動著整個作戰室的心跳。
陳默始終站在李峰身邊,像一尊沉默的山岳。
他沒有插話,沒有干預,只是目光沉靜地觀察著兩邊的推演過程,偶爾在李峰低聲快速解釋某個技術難點時,微微頷首。
他的存在,像一塊巨大的磁石,無形中吸走了大部分瀕臨失控的焦躁,讓整個空間維持著一種高壓下奇異的、繃緊的秩序。
當然這是吹牛逼的說法,虛假的陳默是“胸有驚雷而面如平湖,可拜上將軍。”
真實的陳默是“咋前世妹聽說有這一出啊,咱也幫不上忙,就別添亂了。”
畢竟重生也不是萬能,不是什么都知道,他現在只能相信老專家。
終于,在電子鐘跳到05:51,距離時限僅剩最后九分鐘的臨界點上。
戴眼鏡的數據架構師猛地抬起頭,因為激動,聲音都有些變調:“推演完成!臨時路徑可行!模擬了八種典型業務場景,包括月末峰值壓力測試,全部通過!警報可以解除!”
幾乎同時,老供應專家也重重吐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