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后福,我就是個沒人在意的人。活一百還不是受罪。”方氏抹了一把眼淚側過臉去。
“這話奴婢就不愛聽!既然受罪,那怎么是奴婢伺候您,不是您伺候奴婢呢?”秀珠翻白眼:“鄉下吃不飽飯的人家家里老太太活一百歲才是受罪呢。富貴人家,老太太能活一百,那就是享福。”
方氏不說話了。
秀珠又道:“再說了,您多大?是,比起范姨娘她們是大了好幾歲,但是人一輩子多長?您才到哪?沒男人疼就是沒福氣了?您只管活著往后看,焉知沒有后福?您如今瞧著自己委屈,可您不得寵也沒人跟您過不去。她們且生,是非也少不了!光顧著跟人家比了,怎么不跟我們比?”
“誰跟你們比!”方氏生氣聲音大了一些。
“您就瞧不上我們唄,還不都是人。”秀珠狠狠拍了一下衣裳:“有本事,明早起來您自己穿衣裳。”
方氏不說話了。
秀珠又白了她一眼:“別抹淚了,我叫人去給您提水吧,泡一會腳就睡吧。”
方氏有些不好意思,越是繼續不說話。
“便是沒念過書,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還不知道了?跟我們比怎么就委屈了您?我們要是有出息,哪天跟大王睡一覺,我們也是姨娘。有什么不一樣的?”秀珠翻著白眼出去忙活了。
方氏慢慢嘆口氣,伸手拆了頭上的釵環。
不過秀珠這一頓說,到底叫她沒那么難過了。
有時候人鉆了牛角尖,人家好言相勸倒不一定聽得進去,被這么搶白一頓,說不定還好些。
次日一早,青鸞殿中,范氏就把懷孕的喜訊宣布了。
本來昨晚獨孤鉞在白側妃那過夜,白側妃今日就志得意滿的很。
沒想到,一早起就聽說了這個消息,她表情一下就不好了。
柳氏笑起來:“這可是好事!才兩個月,胎相還不穩。這天氣也冷得很,你明天起就不必來請安了,等穩住了胎相再來。”
“妾多謝王妃娘娘!”范氏歡歡喜喜的。
“恭喜妹妹了。”虞錚笑道:“瞧著妹妹就是福相啊。”
“多謝虞側妃。”范氏照舊規規矩矩。
“是有福了。”白側妃也跟著不咸不淡的。
范氏照舊好好謝她,只是心里卻很不屑。
眾人都恭喜過了之后,柳氏道:“好好養胎,不管是男是女,健健康康的把孩子生下。懷孩子這陣子,你最要緊,可也要知道規矩,不許亂來。”
“娘娘放心吧,妾一定守著規矩,不敢亂來的。無事絕不敢以腹中子嗣要挾,更不敢胡亂請大王。”這話,很難說是不是直接嗆白側妃。
白氏臉色更難看了,可她不能追著問你什么意思。
“這孩子是來年五六月的,別的倒還好,這坐月子時候可受罪了。”虞錚道。
“妹妹還是不知道咱們西河的天氣,西河的夏天沒那么熱。”柳氏笑道:“外頭是曬,坐月子不出屋子,里頭還陰冷呢。熱不著。”
虞錚驚訝:“真的啊?那來年夏天咱們都不受罪了。”
范氏本人也驚訝:“那妾可放心多了,妾最怕熱了。”
范氏畢竟還年輕,早早懷上身孕,她多少有些得意,就比沒有懷孕之前說話什么的活潑了一些。
但也不招人厭煩,挺正常。
本來一切都正常,但是散了之后,白側妃說了一句:“虞妹妹至今還沒孩子呢,范氏這孩子懷的挺好的。”
范氏的臉色一下就白了,下意識就去看虞錚,發現虞錚看過來,又趕快扭頭。
虞錚輕輕嘖了一聲,卻什么都沒說。
小白,你多少是欠一頓收拾了。
這話也傳到了柳氏耳朵里,她想了想之后沒怎么在意。
如果虞氏真想要,那就要。
王妃膝下養著的兒子,就是嫡子。側妃養別人的孩子也還是庶出。
何況她總覺得,虞氏不會的。
她沒孩子也站住腳了,又沒說自己不能生,要別人的干什么呢?
側妃和王妃,終究是不一樣的。
這是,范氏回去后想了好久,還是有點擔心。
于是下午獨孤鉞來看她的時候,她就很委婉的說自己想自己養孩子,可不可以。
獨孤鉞非常不解:“不然你要誰替你養?”
范氏都被他反問的不會了。
一顆心也算放下來。
獨孤鉞想都沒想過那個方向。
東君又不是不會生,他從來就沒有往侍妾生個孩子然后抱給側妃養那個方向琢磨過。
當初白氏要求他不同意,一方面是因為白氏身子不好,二來也覺得沒必要啊。
都是他的孩子,都是庶出的,為什么叫別人母子分離?
當然,正妻膝下沒有男丁,那就不太一樣了。
所以,白側妃或許是擔心,或許是故意挑撥,但范氏是純屬白擔心了。
至于虞錚,獨孤鉞就沒想過她不會生。
誰說的啊?
沒懷上只能說他們還不夠努力。
這么一想,他就琢磨明天還去鴻雁閣吧。
東君生的孩子,肯定很會撒嬌的。
范氏有孕,從上到下都賞賜了不少東西。
柳氏坐的正,這孩子她還是要護著的,所以范氏其實不必太擔心。
只要自己不亂來,如今不見得誰敢害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