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葉反應過來,抱歉地對著宋池笑了笑,接著“說”:我好久都沒有看見你了,這段時間在你表哥那里怎么樣?
“很好,”宋池邊說邊打著手語,“最近我攢了一些錢,下學期的學費差不多了。”
章葉臉上笑意更深,拍了拍宋池的肩膀。
她的視線往下,注意到了宋池衣服上的污漬,指著“問”:你衣服很臟,要不要脫下來我幫你洗?
“不用,”宋池搖搖頭,解釋說,“我等下就回表哥那里,可以自己洗。”
解釋完后宋池打開蛋糕,切了一大塊遞給章葉。
章葉有些不解,“問”:不許愿嗎?
宋池愣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自己忘了這件事,對章葉說:不許愿也沒關系。
不行——章葉擺擺手,神情嚴肅。
她將手里的蛋糕放回原本的位置,把蛋糕七零八落的恢復成了原貌,接著一根不落地插上十七根蠟燭,然后一一點燃。
狹小的空間終于明亮了些。
章葉把蛋糕往宋池面前推了一下“說”:許愿吧。
宋池乖乖將雙手合十,在燭光前閉眼。
但他心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該許什么樣的愿望……
如果非要讓他向上天提個要求,那么他希望媽媽和小兔子能夠長命百歲,除此之外他別無所求。
等再次睜開眼,宋池看見了媽媽滿眼的期待,在用眼神詢問他許了什么愿望。
宋池笑著將食指貼在嘴唇上,“說”:保密。
“砰——”
“小畜牲,”門被人大力推開,砸到墻上發出巨大的聲響,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晃晃悠悠地走了進來,邊說邊打了一個酒嗝。
一進門,宋威便直沖著宋池所在的方向走來。
“我就猜到是你回來了。”他笑得猥瑣,直勾勾地看著宋池,視線上下打量說:“嗝……好久不見啊。”
宋威滿臉通紅,渾身酒味,因為常年浸泡在劣質煙酒里,就算相隔五米也能遠遠地聞見他身上那股酸腐味。
他一步步靠近宋池,咧著大嘴,露出一排被香煙熏黃的牙齒,伸手摸到了宋池的肩膀。
“怎么不叫爸爸?”他一邊捏著宋池肩膀,一邊往下,“……還買了個蛋糕,興致挺高。”
“別碰我。”宋池用盡全力揮開宋威的手,皺著眉一臉嫌惡。
一旁的章葉收起了原先的笑容,背過身坐回沙發上,開始目光空空地盯著電視。
宋威瞥了一眼章葉的背影,抓起桌上的蛋糕一把扔到地上,奶油濺到章葉的腳邊,嚇得她瑟縮了一下。
即便如此,她依舊死死地盯著電視,不敢回頭。
“媽媽看電視了。”宋威滿意地大聲笑著,試圖靠近宋池,“我們爺倆敘敘舊……”
“別碰我。”
宋池握緊拳頭,用全部理智壓抑著怒火。
宋威腳步虛浮,因為喝了太多酒,神志開始逐漸模糊,他隨手拿起茶幾上的煙灰缸直接砸向宋池。
“狗東西,”宋威吐了一口唾沫,“連老子的話都不聽了。”
煙灰缸沒有砸中宋池,而是砸到了他身后的墻上,碎掉的玻璃飛散開來,一塊碎片劃破了宋池的臉頰,留下了一條細小的傷口。
傷口很淺,冒著血珠,細長地貼服在宋池右眼下方,像是試卷上的紅勾。
扔完了煙灰缸,宋威低下頭四處尋找其它可以砸向宋池的堅硬物品。
在一片慌亂中,宋池最后看向章葉,希望她能夠回頭,但如同過去無數次那樣,她始終面對電視屏幕,仿佛徹底遺忘了身后的世界。
趁著宋威尋找的過程,宋池瞄準他身后打開的大門,用最快的速度跑了出來。
春天的荒地夜晚會刮起大風,轟轟地吹過耳邊,猶如雷聲。
宋池跑的很快,快到他幾乎感覺不到自己大腿的存在。
他跑了很久,快要離開那片荒地時他終于停下,回過頭看向那間點著燈的平房,幸好風聲很大,他聽不清自己的心跳。
宋池喘著氣,拖著疲憊的身體往市區走去,突然他停下腳步,抬頭看向茫茫的夜空,喃喃道:“好像忘記說生日快樂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