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
操場上的項目剛剛開始,幾乎所有的人都坐在看臺上熱烈歡呼,除了像陳榆這樣躲開人群視線去往校園另一角的人。
算上之前那一次,這是陳榆第二次踏進這個偏遠的圖書館。
圖書館有些年頭了,不光是指它建成的年份,還有里面所有的設施,以及它因為陳舊而快要被一中學生徹底遺忘的事實。
偏偏宋池還在這里勤工儉學,做一個幾乎沒有實際工作內容的出借員。
等她的間隙里,按照陳榆的了解,宋池肯定會給自己找些事情做,比如整理那些沒有人光顧的書架,特別是最里面的那些年代久遠的過時報紙。
午后的春日明亮卻不刺眼,任由微風晃動著樹蔭跌落進圖書館的窗戶里,陳榆刻意踩著地板上的光斑,一步一步走向書架的最深處。
如她所料,宋池就在那里。
“宋池。”陳榆先一步出聲。
宋池停下手里的工作,轉身看向她,手里還拿著一迭泛黃的報紙,因為站得靠里,所以一半臉陷在了陰影里,神情模糊,只有一些細微的光落進了他的眼睛。
看見陳榆后,宋池加快了速度把泛黃的報紙放進紙箱,一邊忙一邊說:“我很快就能整理完,稍等一下。”
陳榆找了個座椅坐下,將胸前的相機取下來,沒有回答宋池,而是自顧自地打量著周圍。
空蕩蕩的,到處都是常年無人的痕跡。
過了十來分鐘,宋池還在整理那些東倒西歪的報紙,背對著陳榆,像是忘了她還坐在身后。
陳榆有些不耐煩了。
她打了個哈欠,隨手撿起地上的一張報紙揉成團,直接扔向宋池并精準地砸在了他的后腦勺上。
“……”宋池沉默地轉過身。
陳榆幫他下了結論:“那些報紙整理不完的。”
她說的沒錯,架子上的陳舊報紙太多,一時半會根本整理不完。況且很顯然,這并不是圖書館的必須工作,畢竟整理與否,沒有人會知道。
“宋池,”陳榆靠在椅背上,懷疑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拖延時間,仿佛在故意躲著不跟她面對面。
宋池猶豫了一秒,否認道:“……不是”
不是才怪。
陳榆起身,走到宋池面前,微仰著頭仔細觀察他的臉,最后確信道:“你連我的眼睛都不敢看,還說不是故意在躲我。”
被她這么盯著的宋池后背緊緊貼著書架,臉上神情并無太大波動,可眸底卻盡是閃躲,連眼睫都在不停輕顫。
陳榆還想說什么,正要開口卻忽然瞥見宋池耳后的那一大片緋紅,連同頸脖處的皮膚。
這種情況無非兩種,過敏和害羞。前者明顯不可能,意識到這一點,陳榆恍然大悟。
宋池雖然奇怪,但是何等聰明,小狗重復訓練后就會知道命令和動作的關系,宋池又何嘗不知道陳榆約他來這種偏僻地方是安的什么心。
自然不算什么好心。
“你以為我今天下午是來拍照片的?”陳榆拋出問題,她離得太近,吐息都能落在宋池的喉結上。
宋池閉了閉眼,小聲的“嗯”了一聲。
“所以你就一直拖延時間?”
“……”宋池既沒有否認也沒有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