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在侍女的攙扶下坐下,隨后示意李講坐在旁邊。
李講面上平靜,剛一坐下,皇后便將那只蒼白病弱的手伸到了自己的面前。
“早就聽聞,文王的醫道另辟蹊徑,別具一格,與當今大唐所有醫圣的圣道都有所不同,不知有沒有治療本宮這頑疾的方子?”皇后道。
“娘娘這病,微臣怕是治不了。”李講道。
這一路上,兩人之間的氛圍都是融洽的,李講謙遜,皇后體貼。
可伴隨著這一句話的落下后,一切都變了。
陽光和煦的春天,突然就化作成了極北之地的寒夜。
空氣似乎都被凍住了。
尤其是皇后身邊的侍女,眼神一下冷冽了下來,竟是閃過一抹恨意。
她恨李講,因為三皇子的原因,不對皇后施以援手。
難道你就不是一位醫者了嗎?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一位病患死去?
皇后笑容消失,收回那只手的同時,淡道,“文王不看便下定結論,難不成就不怕砸了自己的招牌,傳出去被認為醫術不精?”
“微臣當然不怕,反而是因為醫術有成,所以才敢斷定治不好。”李講道。
“治不好,你還覺得自己醫術有成?”皇后冷笑。
“治不好歸治不好,但法子終究是有的。”
李講也笑了,頓了頓,看向皇后的眼睛,反問道,“想必包括陸圣在內,沒人給得出這個法子吧?”
皇后沉默了。
侍女也無言。
過了片刻,皇后才打破沉默,緩緩開口,“什么法子?”
李講并沒有直言,而是道,“如果我猜的沒錯,娘娘的家族史中,經常出現近親結婚的情況,是或者否?”
“是。”皇后深吸一口氣,道,“這與我的病有什么關系?”
“就是因為出現太多近親結婚的例子,所以娘娘,以及長公主的身體,才會出現這種治不好的怪病。”
李講道,“這種病是與生俱來的,具有遺傳性,微臣雖然少見,卻也不是沒見過,在上界,它被稱之為‘白化病’。”
“白化病……”
皇后呢喃,心跳明顯加快了,居然還在李講面前,刻意控制呼吸,“有什么法子可醫?”
“法子很簡單,封圣。”李講道。
“封圣?!”皇后蹙眉,隨后怒道,“這是什么法子!”
她氣惱羞憤,嚴重懷疑李講是在侮辱她,給了希望又給予失望。
世上有幾個人能夠做到封圣的?
就算她是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學過許多經文,也深知自己潛力有限,很難觸摸圣道。
“白化病,說到底就是身體存在缺陷,容易讓其他的病魔趁虛而入。”
李講平靜道,“若想徹底斬斷其他病魔的入侵,除了封圣,圓滿先天的缺陷,別無他法。”
……
原定了一個時辰的對話,連半個時辰都沒有穩住,李講就從長春宮離開了。
唐帝聽著鬼衣使的匯報,忽然眉頭一蹙,打斷道:“你說什么?皇后最后問了文王什么問題?”
鬼衣使坐在對面,坐如鐘,聲音平淡,像是沒有感情,“皇后問文王,‘國不能夠一日無太子,大唐太子遲遲不立,殿下以為,誰才是最佳人選’。”
唐帝心底一沉,終于明白了皇后此行的目的。
原來,她竟然想要在臨死之前,逼迫李講給出一個答案!
“文王怎么說?”
鬼衣使深吸一口氣,模仿著李講的語氣,說道。
“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唯有遵循此道,方可國泰民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