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堂木拍響,眾人的身體就像是有一道電流穿過,再憤怒激動的心情,此刻也平息了下來。
“本官還未宣布退堂,爾等這般沖撞,是想要領棍子嗎?”
李講目光落在吳逐春的身上,臉色冷峻,道:“吳逐春,本官有幾句話問你,你且如實道來。”
大理寺卿轉頭,眉宇間有些不解。
吳逐春都已經認罪了,還有什么好問的?
“不瞞大人,小民孩子還在客棧里一個人待著呢,耽誤了這么久,恐怕要鬧了,所以若是無小民的事情,小民就先行告退了。”
秦啟德雖然不知道李講要問什么,但卻知道自己最好躲開。
不過,這顯然不是他想逃避就能逃避的。
李講不過伸手輕叩桌面,一部流轉著光華的法典便出現在了面前。
無形的威嚴擴散出去,就像是一只手扼住了秦啟德的喉嚨。
短短幾秒的功夫,秦啟德的臉色便綠了,瞪大了眼睛,驚恐無比。
“本官說了,還未退堂,你聽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小民聽明白了!”秦啟德駭然欲絕。
直到這時,那股窒息的感覺方才退去。
秦啟德背后冷汗浸透,一個字都不敢亂說了。
“大人請問。”
吳逐春跪在地上,神情麻木,仕途崩斷,宛若從天堂墜入地獄,已然是心如死灰。
李講看著她的眼睛,道,“二十三年前,我大唐需征兵平亂,點到了你父親吳振,但你們吳家以‘家父老邁’的理由,讓未成年的長子吳辭替父從軍,可有此事?”
吳逐春呼吸一頓,不遠處的秦啟德則是瞳眸一縮!
片刻后,吳逐春恢復如常,低著頭,木木地說道,
“是,大哥替父從軍,三年軍旅,僥幸得歸,不過卻病死在了回鄉路,我甚至沒能見到他最后一面。”
公堂之上,李講翻動書卷,聲音很清晰,但對于一些人而言,卻是刺耳。
“是嗎?”
李講云淡風輕的聲音響起,“那倒奇怪了,軍書上顯示,吳辭此人聰明伶俐,驍勇善戰,從軍三年期間,更是屢立戰功。”
“按道理來說,這樣一位連戰場都殺不死的士兵,體質應該很好,怎會病死在回鄉路呢?”
李講將書舉起,指了指上面一塊空白,面無表情道,“而且連什么病都沒說。”
不止是百姓們露出疑惑的表情,就連大理寺卿也很不解。
所有人都不知道,為什么李講要突然說起另外一件,看起來與本案毫不相關的事情。
就算吳家有位戰死的將士,曾經保家衛國,為大唐做出卓越的貢獻。
可這些跟吳逐春有什么關系?
但很快,大理寺卿便注意到,秦啟德此時臉色異常的煞白,冷汗直冒的同時,身體竟然在微微哆嗦。
“嗯?”
大理寺卿根據查案的本能,當即便意識到了不對勁。
吳逐春卻還是神色如常,“大人,您問這些,實在是為難小女了,戰場上的事情,小女實在不知。”
“戰場上的事情你不知道,有沒有所謂的長子你還不清楚?”
李講冷笑一聲,突然抬高音量,厲聲道:
“本官早已喚人查過,你們吳家根本就沒有名叫‘吳辭’的長子,而唯一的一位男丁,在征兵的時候,不過才兩三歲!”
吳逐春臉色一白,咬著唇,半晌才道,“小民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是不明白,還是不肯說?”
李講沒有征兆的拿起驚堂木,狠狠的一拍,厲聲道:
“事到如今,你還要在本官面前裝糊涂嗎?吳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