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破廟外,聞潮生一眼就看到了阿水被火光照耀后映在墻壁上的影子,他將柴車拖回了破廟,卸下柴堆,拿了些來火堆旁,看見阿水在煮馬肉。
聽到腳步聲,阿水沒抬頭,用木棍攪動著鍋中的馬肉,嘴上道:
“不是讓你不要回來嗎?”
聞潮生坐到了火堆旁,將凍僵的手放在了旁邊取暖,說道:
“如果我說,我擔心你的安危,這才回來看看,你信嗎?”
阿水嗤笑一聲。
“真是有夠爛俗的借口。”
她盛了碗并不好喝但足夠暖和的馬肉湯,遞給聞潮生,后者隔著衣服將碗捧著,不斷吹氣,小口小口喝著。
湯有些腥騷,但聞潮生甚至飲下時還覺得享受。
“你這人,自尊心太重了,我要是你,肯定會賴在那貴人柴房里,說什么都不出來。”
“被人瞧不起,總比沒了性命強。”
聞潮生眸子微抬,與阿水對視,還帶著寒霜的眉毛往中間皺了皺。
“你簡直像我肚子里的蛔蟲。”
阿水道:
“吃飯呢,不要說這么惡心的話。”
聞潮生放下了手里的碗,對著阿水道:
“今天有人來找你嗎?”
阿水搖頭,她伸了個懶腰,聲音掛著庸倦:
“今日無人打攪,我睡得很好。”
聞潮生想了想,繼續說道:
“昨夜的事我琢磨了許久,先前不是我告訴過你,淳穹那些人可能受到了來自廟堂的施壓嗎?”
“你說……給他們施壓的人會不會就是白龍衛?”
被聞潮生這么一提醒,阿水表情頓顯微妙,白日里她一直忙著恢復傷勢,的確沒有想那么多。
聞潮生用手捻起了碗里被煮爛的馬肉,放進嘴里細細咀嚼。
“苦海縣距離王城實在太遠了,宮中的勢力按理說沒那么迅速能夠伸手到這個地方,所以哪怕遇見什么事,淳穹他們的操作空間也比較大,但如果是白龍衛的話……事情就不一樣了。”
“他們雖然是為齊國的王室辦事,但卻是江湖勢力,平日里四通八達,興許很多地方都有他們的身影。”
“這種背后站著王族權力的強大江湖勢力,在齊國的任何角落都可以釀成最直觀的威脅。”
“目前我能想到的,唯一讓淳穹他們犯蠢的可能,就是淳穹他們要做的事情不能讓白龍衛知曉,甚至最好不要驚動白龍衛。”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無論是淳穹還是白龍衛,都是為宮里的大人物辦事,如果他們之間存在沖突,是不是意味著現在齊國的王城……如今也是暗流洶涌?”
聞潮生平靜地娓娓道來,火堆旁的阿水陷入了沉思,眸中閃爍的火焰似乎正昭示著她內心的震撼。
沉默半晌后,她宛如看怪胎一樣地看著聞潮生,說道:
“聞潮生,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聞潮生也沉默了會兒,然后用手指著自己的腦子,對她道:
“我這里受過傷,十八歲以前的記憶都忘了,就記得縣外這三年。”
“你別問我以前做什么,我連自己爹媽是誰都想不起來。”
“但我覺得,我應該沒有什么離奇的身世,不然我要么已經被家族的人找到,成了權貴子弟,要么已經被家族仇人滅了種。”
“只有這天下第一倒霉的倒霉蛋,才不會被人惦記,你說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