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穹聽聞此言,握住軟劍的手不住用力幾分,目光下意識掃過吾邪冰冷的尸體,只是沉默片刻便改了口:
“他一個人么?”
“回太爺的話,是一個人。”
“既然如此……帶他過來。”
那衙役轉身匆匆離去,沒過多久,便帶著一名年輕的男人出現在了房門外,他走后,男人推門而入,兩道目光交錯的瞬間,淳穹瞳孔驟然一緊。
“是你……”
他喃喃一聲,記憶回溯,這才想到了什么。
“對啊,那日我才來縣衙上任,驅散其他百姓后,只有你和她沒走。”
“這些日子諸事煩擾太多,昨夜竟一夜沒有想起。”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聞潮生,他看了淳穹一眼,很快又將眼神投向了劉金時與吾邪的尸體,指著那邊兒道:
“淳大人想好何時結案了嗎?”
淳穹雙手背負,面對聞潮生時,他昂首挺胸,氣宇似乎都要變得軒昂了些。
昨夜面對阿水時,他尚且顧及小命,說話不敢高聲,今日見站在面前的是一個完全沒有修為,曾經還是縣外流民的聞潮生,淳穹憋了一夜的怒意與恐懼,總算是有了發泄之地。
“我幾時結案,輪到你一個流民來敦促?”
聞潮生雙手交叉放于身前,對著淳穹微微躬身,平靜說道:
“托大人的福,潮生現在已經是一名真正的齊國人了。”
淳穹上前幾步,走到聞潮生面前,身子前傾,下巴卻揚起,緩緩道:
“你記住,我能給你的,也能收回來。”
“怎么著,來找我……不是要說昨夜那女人的事兒么?”
聞潮生垂眸,盯著淳穹腰間的軟劍和握住軟劍的手,輕聲道:
“如果我沒記錯,大人第一天來苦海縣的時候,腰間是根本沒有佩劍的,一夜過去,大人忽然手不離劍,謹慎了不少啊……”
淳穹順著聞潮生的話將視線下移,也看見了自己握住佩劍的手,他眸光凝成了一道危險的線,言語已經失去了耐心:
“我殺不了她,難道還殺不了你……這么跟我講話,你活膩了?”
聞潮生笑了笑,沒有半分恐懼。
“表面上是昨夜那個女人的事,但本質上,還是大人您的事。”
他一邊說,第二次指著劉金時的尸體,目光卻沒有離開淳穹面頰半寸。
“也是他的事。”
房間內,燭火晃動,殺氣伴隨著軟劍出鞘的聲音一同蕩開。
面對淳穹的不耐煩和殺氣,聞潮生非但不退,反而貼近了些,言語輕淺:
“淳大人最好想清楚了,我命賤,殺我事小,可那瓶失蹤的穿腸毒和劉金時留下的秘密要是傳了出去……事情就大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