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回去,聞潮生又跟呂知命下起了棋。
二人你來我往,聞潮生仍是執白后行,與以往大差不差,呂知命的棋藝很精湛,饒是他心思不在上面,聞潮生也很難從他這里討得好處。
到了后面,呂知命每下一子,都會思索很久。
聞潮生也不急,呂知命眉頭緊皺時,他便與一旁的枇杷樹眉目傳情,哪怕是單方面的,但聞潮生仍是津津有味。
他發現,他總能在這樹上看見些新東西。
“呂先生,該你了。”
許久未曾落子,聞潮生提醒了呂知命一句,后者驚醒,隨后訕笑道:
“抱歉……我這是老毛病了,每每下棋,就總會想起一些過去的事。”
聞潮生為他倒上了一杯熱茶,霧氣立時繚繞在了桌面上。
“我以為,呂先生這般人物,在修行一途上能有如此造詣,該是思念通達,不會有什么事情困擾住先生。”
呂知命苦笑著搖頭道:
“人間事,最是擾人。”
“若是世間千百事皆如修行一樣簡單,那倒好了。”
聞潮生聽著呂知命的話,一口茶嗆住了。
“修行……簡單嗎?”
呂知命笑吟吟地看著聞潮生,默不作聲。
聞潮生被他這眼神看得一怔,隨后又想起了不久前阿水在街道上問他的那句話,一時間身子一震。
到現在為止,他只是每日劈劈柴,看看樹,喝喝茶,忽然之間就能斬出連輕鴻境的武者都未必能斬出的一刀。
如此看來,好像修行……真的很簡單?
在他出神的時候,呂知命喝了口茶,又開口道:
“修行當然也不簡單,有人蹦蹦跳跳,有人走走停停,潮生啊,你未來的路還很長,會體會到的。”
聞潮生仿佛也隱約間明白了什么,有些想問的問題也不問了,任由它這樣模糊下去。
片刻后,他看著呂知命笑問道: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困住呂先生您?”
呂知命也沒有刻意回避,說道:
“有時候,我會覺得這個院子,這座小縣困住了我與我的夫人。”
“我們在這里生活了三十年,也便像院子里這棵樹一樣,慢慢生根了。”
聞潮生望著枇杷樹,道:
“呂先生在這里生活的不開心嗎?”
呂知命道:
“開心,但活得太安逸了,生活難免有些乏味。”
聞潮生有些不明白。
“您這樣的人,若是想,天下難道不是大可去得?”
呂知命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