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咎有一點沒有說錯。
如果阿水不扔掉手里的刀,她仍然會在舊傷爆發的那一刻,落敗于無咎的手中。
但她的下場不會這般被動。
一柄鐵器在手,方才無咎那蜻蜓點水的一劍,無法重創她。
無咎手持無鋒劍立于阿水的面前,立于漫天紛揚落下的細雪中,舉重若輕,手中劍落下,再一次用出了蜻蜓點水。
落下的晶瑩雪花好似刻意避開了這沉重的一劍,被緩慢且決絕的殺氣吹拂向了遠方,千鈞神力自腳底傳入了劍尖,于無聲息中釀就出的致命與死亡點向了阿水的心口。
這一擊若是落實,他將富埒王侯,功勛可入風字旗,此后海闊天空,前程無限。
但生死一剎間,另一縷恐怖的殺意從門內如驚雷炸開。
柴刀破門,房間內燭火于同一時間熄滅。
黑暗中,有什么東西閃爍一下,染了月光的鋒利,成了破雪而來的寒芒。
在這極寒的黑暗之中,無咎卻看見了焰火。
洞穿水的焰火。
連他都沒有料到這一擊。
他下意識覺得這是劍,待看清時,卻又成了刀。
無咎面色平靜,收劍而擋,柴刀與無鋒劍交擊的那一刻,刀竟又成了劍。
他面色掠過了詫異。
下一刻,柴刀發出悲鳴,徹底破裂,碎成了一片又一片的鐵塊,隨著雪花一同掉落在地。
叮鈴之聲作響,聞潮生面前的無咎持劍肩膀處緩緩溢出了血,他肩膀下垂,握住無鋒劍的手顫抖不已。
“好厲害的劍。”
無咎稱贊道,將無鋒劍換到了左手。
“可惜,兵器差了點,你不比她,凡兵在你手上不好使。”
“若不然,方才這一擊,我不死也無法再戰了。”
聞潮生呼吸著風雪中的冷,腦海一片空白。
方才那一擊,他只想著救人。
一念之間,他似乎又找到了那絕妙的感覺,找到了那日從萍舟跌落深海時,被烈焰中飛來一劍洞穿時的感覺。
但一擊過后,他的兵器碎了,敵人卻還站著。
無咎說得沒錯,他的劍不夠鋒利,兵器也不夠好。
對方能將阿水傷成這樣,最不濟也是龍吟境,甚至更強的強者,這樣的人平日里按理說一根手指就能點死他,可此時,卻險些反被他一劍斬殺。
能廢無咎一條手臂,連聞潮生自己都沒有想到。
如此不合常理之事,便在最不合時宜的時候出現了。
無咎盯著聞潮生,對著他說道:
“地上那把劍也是我的,由名家所鍛,這柄劍夠好。”
“你撿起它,我們再打一場。”
本已準備受死的聞潮生聽到了無咎這話,眸中閃過了一絲微光,雖然心中知曉自己大概率無法再用出方才那驚艷的一劍,但這最后的生機,他怎能輕言放棄?
沒有猶豫,聞潮生拾起了地上的那柄鋒利長劍。
入手時,上面的冰冷從手心一路滲入了他的五臟六腑。
“好重的殺氣。”
“這柄劍殺過多少人?”
聞潮生道。
無咎倒也耿直,沒有在聞潮生低頭拾劍時偷襲他,他一眼看出聞潮生是個根本沒有丹海的普通人,但不理解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持刀用出如此可怕的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