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潮生的臉在燭光下時明時暗,讓淳穹覺得莫名陰森,而他嘴中吐出的話也的確激起了淳穹身上的雞皮疙瘩:
“……淳大人,今夜死了這么多人,尸體就這么無聲無息地埋了,您不覺得‘暴殄天物’嗎?”
淳穹悄悄咽了一口唾沫,問道:
“那你想做什么?”
聞潮生看了他一眼,道:
“劉金時在苦海縣培養了這么多年的地頭蛇,不拿來用用,是不是有些可惜?”
他點了淳穹一下,后者似乎明白了些許,瞳孔輕輕地收縮。
聞潮生緩緩來到了窗欞旁,將窗戶全部推開,任由外頭紛飛的雪風吹入。
“淳大人,無論是搞忘川還是搞陸川,您都不能親自下場,這是苦海縣這局棋博弈的原則,您得記住。”
“您的作用,是在無形中給他們制造威脅,讓他們焦慮,而不是與他們針鋒相對。”
“六個字,拉扯,但不表態。”
“否則關系鬧得太死,將對方逼入了絕路,小心狗急跳墻。”
“畢竟您身居官位,想逃都逃不了。”
聞潮生聲音平靜,繼續道:
“陸川本身在苦海縣似乎沒見什么爪牙,但忘川是個大麻煩,二者之間應該有合作……要搞忘川,不能正面下手,得背后里捅刀子。”
“而想要暗中對付忘川,我們就需要苦海縣的地頭蛇為我們提供情報。”
“今夜,忘川死去的那幾十人,是您最好的立威工具。”
“要收服這些地頭蛇,恩威并立,缺一不可。”
“單一的利益關系或是脅迫關系,都不夠穩定。”
“你得讓他們看見財富,還得讓他們怕你,他們才會足夠忠誠地為你做事,明白么?”
聽著聞潮生的講述,淳穹望向他的眼神漸漸出現了變化。
他發現,自己好像遠遠低估了眼前這個曾是流民身份的人。
普通的流民或是縣民,能有這樣的思慮與城府?
聯想起了聞潮生那過去調查不出的十幾年空白,他腦子里一片雜亂,止不住地開始琢磨起了聞潮生的身份。
“陸川那邊兒,我要如何跟他講?”
沉默了半晌,他又跟聞潮生詢問,只是這一次,他的語氣已帶著些許請教時的誠懇。
聞潮生轉身看向他:
“按我說的做,很快陸川便會來親自找你。”
“屆時我再教你。”
接著,他開始向淳穹描述起了他的計劃,淳穹細細聽來,呼吸不自覺變得急促。
尸體的事情講完之后,淳穹竟然親自去倒了兩杯茶,一杯遞給了聞潮生,后者接過,仰頭便飲下,接著又道:
“還有一件事……”
看著淳穹那閃爍的目光,聞潮生道:
“裘子珩你認識嗎?”
淳穹似乎覺得熟悉,低頭思索這名片刻,微微點頭。
“不算認識。”
“我來上任的第一日,這人想請我吃飯,但被我拒絕了。”
“后來我去問過筆吏,他說這人在廣寒城里有點關系。”
“怎么,這人也有用?”
聞潮生放下杯子,道:
“有用。”
“過兩日我要收拾他,幫個忙。”
ps:晚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