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他們這行的,大都不擅長講話,馬桓也只是撿到了小羊的這幾年話多了些。
畢竟他們面對的大部分人,都是即將死去的人。
風雷交錯,馬桓身子一動,順勢也借著渾厚內力將小羊推向了縣城方向。
掌間‘折梅’揮動時,斬開的風聲掛著初雪的微寒,天上無雪,梅間有雪,雖是短劍,可這一片梅間落下的雪卻抹平了短劍所差的一尺之距。
殺手的招式,往往沒有觀賞性,像是罵架的粗人,還在儒生為優美又下賤的詞句絞盡腦汁時,他已經開始問候起了對方的族譜。
最簡單的嘴臭,最極致的享受。
馬桓的劍,亦是如此。
在這一點上,他與阿水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身后傳來了刀兵折擊之聲,而摔倒于縣城門口的小羊卻不敢絲毫怠惰,她不敢回頭,眼淚不自覺地涌出了眼眶,然后她哭著一路狂奔。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哭出來。
或許在那一刻,她的潛意識已經提前覺察到了老人的命運。
小羊哭著,一路跑,一路跑,不回頭,不聽聲音,直至她穿過了殘雪未褪的巷弄,穿過了張富貴請她吃過的松鶴樓,穿過了紅杏出墻的桂花巷,她終于到了呂知命家中的小院門前,一頭闖入,然后坐在院中的枇杷樹下,嚎啕大哭。
這哭聲驚擾了隔壁的阿水,她提著細雪,在院中似乎演練著什么,聽見了這哭聲,猶豫了片刻,還是收了劍,一瘸一拐來到了隔壁院兒中,看著地上的小女孩,問道:
“你是誰家的孩子,怎么坐在這里哭?”
小羊小手手背抹了一把眼淚鼻涕,還沒有開口,身后便傳來了急切的聲音: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是我家的孩子!”
阿水回頭,一名穿著道袍的道人臉上露出了訕笑,匆匆走入了院中,就要去抱小羊,后者哭得更大聲了,害怕得朝著院兒里頭爬去,道人嘴上還在安慰,可路過阿水身邊時,冰冷的長劍卻已經橫在了他的脖頸處。
細雪的冷與折梅的冷,又有不同。
阿水的劍也和馬桓的劍不同。
劫道人躲開了折梅一劍,但阿水的劍,他覺得如今的自己可能不太好躲。
“姑娘,我不是來找麻煩的,別惹事。”
道人聲音沉悶。
“你身上有傷,我的朋友也快到了。”
阿水持劍的手紋絲不動,道:
“你們不是齊國人,從哪兒來?”
道人:
“別問這么多。”
“你挪劍,我馬上帶人就走。”
他言罷,趁著阿水分神之際,右手毫無征兆揮出,青銅羅盤裹挾著恐怖的內勁殺向阿水。
噗!
阿水揮劍,道人手臂飛出,血花如雨。
看著捂著手臂慘叫的劫道人,阿水嘲諷道:
“這么慢,你沒吃飯?”
劫道人對她怒目而視,氣息不穩:
“爾等宵小……安敢在此狂吠!”
“若非受傷,這一擊,你斷無活路!”
阿水淡淡回道:
“若非受傷,你這樣的我當豬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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