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本意是想要這些縣民們冬日里可以活得輕松些,卻不曾想這些人見到了甜頭,竟是干得更起勁了。
不管如何,因為這件事情,淳穹在縣城里的名聲確實要比劉金時好很多,今日傍晚他了卻公事,從縣衙中出來去街上買餅時,那賣餅的婦人竟送了兩塊給他。
她身邊的小孩喊了一聲淳大人,清澈的目光中帶著好奇,帶著羨慕,帶著敬畏。
淳穹與婦人聊過時,才得知她的丈夫便是漁民,受了他恩惠。
夕陽漸落,婦人與小孩收了餅攤,淳穹目送穿著臃腫的婦人帶著自己七八歲大的小孩子離開時,被大雪遮掩的目光帶著一抹惘然。
他看了許久,直到身上被雪鋪了一層,手里的餅完全冷卻。
淳穹終是在寒冷中回神,他抖了抖自己身子,又甩了一下餅上沾著的些雪渣滓,一口咬下,細細咀嚼著餅內被細致烤化的糖,品嘗著冰冷的甜意。
路上偶有縣民認出他,熱情打了招呼,淳穹也只是點頭回應,直至他拐入了桂花巷,來到了聞潮生的門前,那種心間上莫名的沉重才稍微緩解了些許。
隔著那門縫,他看見聞潮生坐在了檐下火爐旁,用一根毛筆蘸水,于火爐上炙烤的石板上練字。
淳穹眸中閃過一絲訝異。
他敲了敲門。
沒過一會兒,他便來到了檐下坐著,聞潮生別的也沒有,就給他倒了一杯白開水。
“這么大雪跑來找我,有事兒?”
淳穹點點頭,一開口,嘴里漏出了略帶急促的白霧:
“陸川那頭數日沒有動靜,我心不安。”
“他這樣的人,不會輕易放棄自己要做的事情,這么長時間一動不動……”
聞潮生理解他的擔憂。
“他沉寂得越久,你越不安定。”
“如果他棄子了,不跟咱們玩兒了,他應該打道回府……但是他沒有。”
“這意味著,陸川肚子里肯定在憋壞水。”
淳穹抿了一小口涼白開,眉宇間的愁緒化不開:
“衙役里有個人才,干了好幾年了,記憶力很好,以前幫劉金時統算過縣城的人口流動,這些日子,我又讓親衛帶他去做了統計,對比了一下去年與前年的記錄,這些日子苦海縣的人口流入流出多了一倍不止。”
他說著,瞟了聞潮生一眼,語氣格外沉重:
“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這些人的身份。”
聞潮生沉默了片刻,面色也嚴肅起來:
“忘川的殺手……還在往苦海縣涌入?”
淳穹點頭。
“嗯。”
“而且這兩日的尤其多。”
“出入皆有。”
“我懷疑這里頭……有什么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