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潮生有些麻木地用火鉗撥弄著火爐,又問道:
“糜姨還有遺愿么?”
張獵戶幾乎是微不可尋地搖了搖頭。
“她沒講。”
言罷,他好像是被火烤化了些,沒有先前那般僵硬了,只是隨著火光從火爐散開,聞潮生看見了張獵戶幾乎已經全白的頭發。
面對愛人的離去,他表現得極為平靜,若不是這滿頭的白發,聞潮生真覺得張獵戶該是已經接受了這一切。
張獵戶雙手交叉,放在了膝前,直勾勾望著火爐中燃燒的焰火,沙啞著聲音說道:
“她跟著我,沒過過幾天好日子,我們老來得子,她因為難產,被廣寒城的醫師活活從閻王手里面薅回來的,生完孩子以后,家里的積蓄沒了,她連月子都沒來得及坐,便開始幫襯著干活,落下了一身的病根……”
“她這輩子舍不得吃好的,舍不得穿好的,錢財一點一滴省下來,想全留給長弓,奈何多年前長弓離去,再不歸家了……”
聞潮生聽著張獵戶的敘說,回道:
“我前些天托專人去找了長弓哥,興許這些天就會有消息。”
“人有在天之靈,若是知道了長弓哥的近況,糜姨泉下有知,也該能安息了。”
他知道現在說這些已經有些來不及,但長弓不只是對糜姨很重要,對于張獵戶也同樣重要。
二位老人當初在他落難之時不止一次幫襯過他,聞潮生對于二老的感情不淺,如今得知糜姨含憾而去,他心中亦是說不出的難受。
張獵戶老來喪偶,陪伴了自己一生的摯愛離去,對于他的打擊必然巨大,若是有了兒子的確切消息,有了掛念,他或許能快些走出這場凄冷的冬雨。
坐于爐前許久,張獵戶忽然雙手撐住膝蓋站了起來,轉身來到了床邊,開始收拾。
“潮生,勞煩你幫我去縣城找梁木戶定口好的棺材吧,厚實些、大些的,苦海縣今年的冬天太冷了,我把這床被子和我的衣服一起跟阿芳下葬,免得她受不住。”
“錢我回頭給你。”
聞潮生搖頭。
“這三年里你們救過我的命,還不止一次,給你們盡孝是應該的,老張,別跟我談錢了,能給的我一定得給。”
“我這就回去幫忙定做棺材,回頭也讓我一起送糜姨最后一程吧。”
他說完,起身來到了張獵戶的身邊,見后者一直溫柔凝視著自己妻子的尸體,不愿挪開眼神,只得輕輕拍了拍他肩膀,出門去了。
關上房門,他走出了幾步,聽到背后的木屋里傳來了大哭聲。
…
ps:這一章兩更的量,第三更別等了,各位早點睡,我今天如果沒補上,明天也得補,每天簽1000份簽名真的有點頂不住,我給自己架住了,當初若是只取個‘夜來’,現在必然境況不會這樣尷尬,那么多讀者都等著實體書發貨,我得加快進度,工作量太多,難免有些心煩意亂……當然,這也只是深夜碎碎念一下,畢竟是我的工作,出了問題不該由讀者買單。
欠的一更今天不補明天補,一定補上。
晚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