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潮生說完之后,阿水瞪了他一眼,用極為嚴肅的語氣道:
“聞潮生,咱們現在是在討論平山王那封信的事么?”
“你能不能對自己的事情上點心?”
聞潮生從平山王的事情糾纏中緩緩回神,隨口問道:
“什么點心?”
見阿水已經握緊了拳頭,眸子里沾了點霜,聞潮生立刻又搖頭道:
“我沒有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
“但他們殺了狗爺,再來一次,我還得弄死他們,這件事情沒有商量的余地,甚至如果條件允許,我想讓他們嘗嘗我所熟知的所有酷刑,一刀剁了他們實在難消我心頭之恨。”
對于聞潮生來講,這就是原則問題。
“事情是我一個人干的,而且這件事非同小可,誰也不能沾上,所以從現在開始,你們都要離我遠些。”
阿水抿了抿嘴,覺得口干舌燥,她四顧不見酒,開始后悔自己沒有帶壇酒來。
程峰猶豫片刻,向著二人道:
“事情也并非真的就走入了死局,二位切莫慌亂,此事事出有因,我寫封信寄回給院長,將事情原委講述清楚,如果院長愿意幫忙,或許這等麻煩還有轉機。”
阿水偏頭望著程峰。
“程峰,你是不是傻?”
“闌干閣現在因為一條狗死了三個教書先生,你給院長寫信,寄希望于院長手下留情,此時便不追究了?”
“你不是在闌干閣里待過一段時間么?”
“里面都是些什么人,你應該比我們更加清楚。”
程峰道:
“正是因為清楚,所以我才要給院長寫信,實不相瞞,如今能救潮生兄的該只有院長一人了。”
聞潮生聞言抬頭好奇道:
“程峰,我有個問題……你口中的院長,當初為何會放你離開?”
程峰怔在原地片刻,隨后苦笑道:
“潮生兄相信我是苦海縣人吧?”
“若是不信,可以去淳縣令那里查一查,我家祖上六代全都是苦海縣的縣民,所以潮生兄覺得,我能拿出什么東西與院長來做交換呢?”
他言外之意已經十分明確,當初闌干閣的院長之所以要放他離開,并不是跟他做了什么交易,就是單純的因為院長好心。
這番話并不算欺騙,雖然前來苦海縣時,他的確答應過院長和平山王一些事,不過那是為了報償二人的恩情,而不是二人救他的原因。
聞潮生見狀也不再繼續詢問了,他同意了程峰的提議,雖然這提議在阿水看來與送死根本沒有區別,但程峰先前講述的關于趙王女兒出嫁的事情,阿水是知道內情的。
其余三國,的確不會為了聞潮生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人物去得罪齊國,得罪參天殿,真要逃亡,他們也只能往那些大大小小的公國逃亡,可風妙水這三個字不僅僅是在忘川中值錢,在這些兇徒與游牧中同樣價值不菲。
當初她在邊城殺了多少兇徒與游牧,如今在那些公國中就有多么招恨。
簡單點說,如今他們已經無處可去。
天下明明很大,卻在這一刻好似沒有了他們的容身之地。
…
回家的時候,阿水問聞潮生,要不要逃,聞潮生問她往哪兒逃,阿水沒回話。
做飯的時候,月光灑在了阿水的身上,她一手提著酒壇,一手拿著勺子攪動鍋中菜粥,聞潮生其實很擔心今日她煮出來的粥會一股子酒味,但最后吃的時候卻并沒有,里面只有粥香與菜香。
吃飯的時候,阿水再次提議,或許朱白玉能有辦法,再不行就去北邊龍不飛那里充軍,她在軍中有點名頭,若是龍不飛愿意幫忙,他們活下來的可能就會大不少……聽著阿水斷斷續續的碎碎念,聞潮生忽然說道:
“阿水,你喝醉了。”
阿水停住嘴,她拿著筷子的手也停住,院中變得極為安靜,她的目光從擔憂轉變成了復雜,最后又化為了平靜。
“這件事情的源頭是因我而起的,我不可能就這么看著。”
聞潮生道:
“我也不會坐著等死,明日我去找七爺弄一輛馬車,屯上干糧與水,如果程峰這邊兒一封信送回王城,招來了災劫,咱們就從往縣城之南的荒原上走。”
阿水眸子一亮。
“行。”
往哪兒走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聞潮生決不能坐以待斃,來到苦海縣后經歷了這么多事,阿水深刻認識到了聞潮生的厲害,只要聞潮生愿意想辦法,事情總會有一線生機。
此后的幾日,聞潮生一邊靠著不老泉養傷,一邊跟阿水學習臨陣對敵的技巧,在程峰家的那一戰,讓聞潮生深刻認識到了實力的重要性,他未來總不可能一直靠著阿水幫忙打架,快速成長是活下來的一個重要指標。
直至某日清晨,程峰匆匆而至,拿出了院長回的信,拍在了二人面前的桌子上,對著聞潮生道:
“潮生兄,收拾準備一下……跟我去王城!”
ps:晚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