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失去兩條手臂,若是不及時止血,他可能真的會死。
心中涌動的憤怒,此刻全部轉化為了恐懼和蒼白,柳稚島覺得聞潮生大概是個瘋子,和徐一知一樣的瘋子,不然他絕對不會對自己的威脅熟視無睹,不會不知天高地厚地削掉自己兩條臂膀。
可如今,他已經沒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關于聞潮生的事,他得想辦法拿回自己的手臂,否則未來他會成為無臂人,莫說與人動手,連自己的生活自理都成問題。
聞潮生倒也沒有真的打算讓對方成為無臂人,他自己本來沒有任何后臺可言,也曉得未來能不能在書院里安穩,還得靠院長。
書院中的學子很多來頭都不小,廢一條臂膀對于修行者來說影響雖大,但還不至于傷到根本,可若是兩條臂膀都給人家削了,這人便基本算是廢了。
做事若是做得太死,回頭怕院長不好幫他講話,麻煩自會一大堆,更遑論他身上本來還有一堆麻煩。
“兩條手臂斷了正好,你嘴巴只能叼一只手臂走,現在去太醫閣還來得及,若是晚了……未來你吃喝拉撒全都得讓人照顧。”
聞潮生平靜地看著柳稚島,若是對方真有骨氣,可以一死了之,拿自己的命來報復聞潮生,可他不敢,他也不愿。
柳稚島再抬首時,滿是泥土星子的臉上寫著難以言喻的猙獰,他死死盯住聞潮生,咬牙切齒道:
“聞潮生,今日之仇……你且記住,未來,我必將百倍奉還!”
他說著,一口咬住自己的右臂,起身搖搖晃晃好幾步,終于站穩,頭也不回頭地快速奔向了太醫閣。
聞潮生注視著柳稚島的身影消失于遠方云霧中,這才轉身不徐不急地在墻壁上繼續寫起了「永」字。
筆上沾了點血,所以有了痕漬。
他正寫一個「永」,便又倒寫一個「永」。
筆法勾勒間,全是阿水教給他的刀兵發力方式,所以有時候連聞潮生自己也分不清,他是在寫字,還是在練劍。
但這種感覺很好。
柳稚島出去之后,他那幾名一同隨行的同伴將他送到了太醫閣,嘴上雖是義憤填膺,怒罵聞潮生是人中牲畜,全無人性,但他們的憤慨也只持續到了離開太醫閣的那一瞬間,當他們重新來到了通往思過崖的那條吊橋處時,這里已經圍滿了人,而他們也全然「忘記」了要去幫柳稚島復仇的事。
地上的血漬尚未干透,聞潮生斬柳稚島雙臂一事,迅速在人群間傳開。
“啊,他真敢斷柳師兄臂膀?不怕柳師兄找他秋后算賬?”
“嘖嘖,鄉下人沒見過世面,不知天高地厚,我沒記錯的話,柳稚島的家境頗為優越,那聞潮生敢這么做,回頭怕是家中要「雞犬不寧」了……”
“哈哈,有戲看咯……唉,不對,剛才不是還有一位師姐進去了來著?”
一人話音剛落,便聽到遠處吊橋的對面傳來了一道讓人頭皮發麻的凄厲尖叫,于云霧繚繞的山崖間回蕩不息……
…
ps:晚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