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朱白玉住址。
今日宵禁,偌大的王城籠罩于一片肅穆到不講人情的死寂中,這座宛如巨獸矗立的巨大城池內,除了呼嘯而過的勁風,便只剩下了各個主干街道上莊嚴巡守的禁衛。
鐵甲著身,長戈在手,星月淺輝在甲片上留下的熒光為夜里吹過的長風平添幾分殺氣,禁衛隊伍工整,步伐整齊,有力沉悶的腳步聲在街道上不斷回蕩。
王城的百姓與居民已經習慣了這種聲音,他們不覺得吵鬧,反而能因此睡得更加安定。
但王城也并非所有地方都是這般寂靜,東部偏遠水環之外的一座宅院外,佇立著許多黑色人影,進進出出,里里外外地在搜查著什么。
宅院內的流水棋局旁,朱白玉與戶部的薛敬之對坐而飲,后者惺忪地盯著棋盤,像是沒有睡醒,已然泛白的鬢間被夜風吹得更為凌亂。
“……朱白玉,本官最近公事纏身,實在沒有精力分心他顧,你也別難為我了,如果從寧國公府里面拿走了什么東西,你私底下交給我,我還回去,就當什么也沒發生過,回頭給上邊兒報去,便說是路邊撿到的……”
“若不然這么耗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再者,如果讓我真的找到些什么,那么多人看著,我想幫你也很難做……”
薛敬之已為即將到來的四國會武場地與各方面交接一事忙得焦頭爛額,尤其是風城那頭的大事,上頭給各個級的官員皆下了死命令,無論如何消息的擴散要撐到四國會武開展之后,諸多王族官員共同涉及其中,但即便如此,江湖上還是慢慢傳開了風聲。
尤其是趙國那頭,在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攻下風城之后,趙王已經用最快的速度整頓國力,準備迎接關于即將到來的報復與大戰,然而卻不曾想過了這么長時間,齊國居然毫無反應,甚至對風城的事情不聞不問,趙王只覺得這里頭的事不對,經歷了冷靜期后,他越來越覺得背后發涼。
直到不久之前,齊國按照以往的慣例,給趙國送來了一封關于四國會武的請帖,趙王捉磨不定齊國這是要打什么主意,便與「煙霞洞」中的天師商議,最終經過激烈商討,他終于還是頂不住壓力,決定交代身后諸般事宜,前往赴會。
面對薛敬之的嘮叨,朱白玉只是一味地飲茶,一言不發。
二人就這樣又沉寂了一陣子,直至搜尋宅院的一名持刀下人來到薛敬之的身邊,附耳言道:
“大人,全都仔細搜查過了,沒找到您要的東西。”
薛敬之雙手摁在自己膝蓋上,惺忪的眸子微微抬起來,那雙平日里一向謙卑的眼睛,卻在此刻變得格外鋒利,他凝視著朱白玉,對方卻只是悠哉游哉地喝茶,神情悠閑。
“走吧,沒搜到就回去了。”
片刻后,薛敬之抖了抖衣袖,也不繼續在這里浪費時間了,起身帶著人撤出了朱白玉的院子,后者起身相送,薛敬之卻阻止了他:
“哎,不必送了,幾步路的事……我公事公辦,你回頭若是想通了,隨時來找我。”
他走后,朱白玉徐徐關上院門,回身時卻見月光下站著一名身著黑色布衣,披頭散發的年輕人。
他蓬亂的發絲未經任何打理,晃于夜風中,遮住半邊面容。
“少俠好高明的身法。”
朱白玉不吝贊嘆,雙手負于身后,卻是已做好了隨時戰斗的準備。
他行走江湖這么多年,很難遇見一個有能力無聲無息出現于他視野之中的人,這樣的人不僅得身法冠絕天下,還必須極為擅長收斂自己的氣息與神意。
能做到完全斂神之人,在修為上已然入微,必是通幽上品乃至圓滿。
“你是朱白玉?”
來人開口。
朱白玉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