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被秘密帶離了此地,小筑內的其他人甚至完全沒有注意到朱、聞二人失蹤,更沒有發覺有人潛入過。
這里并非銅墻鐵壁,進來的那七人更不是江湖宵小。
于是在這里已經沉默了許久的小筑,今日迎來了他最為燦爛,也最為危險的一夜——有七名它根本容不下的大人物來到了這里,并從中帶走了它的主人。
…
“外頭下雨了嗎?”
一處黑暗的房間內,聞潮生渾身裹著被子,瑟瑟發抖。
被帶到這里來之后,他與朱白玉分開了,桃竹仙給他吃了一粒黑色的伸腿瞪眼丸,走之前,聞潮生想起了自己前世看過的「濟公」,心里驟然起了陰影,問她說這不會是從你身上搓下來的吧?
桃竹仙那張笑臉立刻黑得嚇人。
她先問了聞潮生一句「在你眼里,我有這么臟?」,接著還沒等聞潮生回答她,她又冷笑著對聞潮生道:
“到了后半夜,你會寧可這是從我身上搓下來的泥。”
她的話應驗了。
一個時辰之前,聞潮生周身如烈火炙烤,皮膚痛得似乎要被燒成焦炭,那種疼痛他兩世皆未經歷,但聞潮生不想叫出聲,他告訴自己,這些痛跟生活的痛比起來根本不算什么。
過了半個時辰,他修改了自己淺薄的想法。
他真心實意地覺得,還是生活的痛要更好一些。
火燒之后,又是刺骨。
與體表那難以言喻的劇痛相比,這種刺骨的陰寒引起的肌肉痙攣雖非疼痛,但那種講不出口的難受卻同樣可怕,聞潮生覺得自己好似置身冰窟之中,滿面豆大的汗珠,他知道自己只要開口,朱白玉就會死,不過他也不必再受這樣的折磨。
聞潮生不是什么受虐變態狂,誠然他的忍耐要強過尋常人許多,但只要是人,耐受性就有一個極限。
他的眼前出現了幻覺,耳邊兒總能聽到那雨滴聲,忽遠忽近,聞潮生一直在內心暗示自己,反正又不會死,難受與爽皆是感覺,為何不能一視同仁?
門口始終站著一個黑影,聞潮生覺得那是桃竹仙,但隨著那人進來之后,聞潮生才勉強從眼前的重影里看見,是一名瘦削的老頭。
“下雨了?”
聞潮生還是這句話。
老頭關上了房門,坐在一旁,看著聞潮生道:
“能聽清楚我說的話么?”
聞潮生裹在被子里,頭暈目眩,他索性將眼睛閉上,用干澀的喉嚨吐出了沙啞疲倦的聲音:
“能聽見。”
“你又是誰,來做什么?”
老頭道:
“平山王很信任你,這一次出來尋你們的人,幾乎是他手中門客最頂尖的一批了……當然,我不算。”
聞潮生艱難地咀嚼著他口中的那個「信任」。
“這種信任……還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等等,我沒見過他,他知道我?”
鳥翁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聞潮生,只是問道:
“還能看清楚東西嗎?”
“能。”
“記性如何?”
“還不錯。”
鳥翁徐徐起身,來到了聞潮生面前,從袖中拿出了一張字條,攤開給了聞潮生看:
“把上面的內容背下來。”
聞潮生艱難地睜開眼,看字全是重影。
“這什么,你拿近些。”
鳥翁將字條給了聞潮生,而后又從身上摸出了一個竹筒,仰頭喝了一口里面的清水,沉默片刻,他將竹筒遞給了聞潮生:
“喝一口,會好點。”
聞潮生顫抖的手接過竹筒,仰頭直接給他喝了個精光,而后才還給鳥翁。
冰涼的水入腹,的確好了許多,眼前的重影癥狀得到了緩解。
他沒去管鳥翁來找他的動機,只是低頭看著那張字條。
“為什么給我看這個?”
聞潮生只花費了很少的時間便將字條上的內容牢牢記住,鳥翁從他手里拿過了字條,用房間里的燭火點燃,而后親眼目睹著它化為了灰燼。
“平山王讓我轉告你一句,這一次你最好全力以赴,有什么本事全部拿出來……不然你會死得很難看。”
鳥翁說完這句話,便推開了房門,消失在了夜幕中。
ps:晚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