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長殿的第一刻,聞潮生一眼便見到了殿中琴臺上擺放的那張琴。
四面飄飛的紅簾宛如戰場之上翻滾的血花,腥紅奪目,身處殿中,聞潮生體味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冷。
那不是來自體表的寒冷,而是由內而外的寒意。
高處不勝寒。
“眼熟么?”
平山王開口,聲音沉穩有力。
聞潮生回道:
“眼熟。”
“寧國公的主殿中,我也曾見到這張琴,只不過那時的琴弦已斷,而今琴弦被重新接上了。”
平山王道:
“確實是同一張琴。”
“夫人生前最愛這張琴,精心保管了三十余年,而今她走后,這張琴便留給了本王。”
“當初在寧國公府內,那塊公輸方塊本王擺弄了五年都不曾解開,你是如何解開的?”
聞潮生如實相告,平山王聽后,感慨道:
“那程峰果真是個人才啊……這一次,你幫了本王大忙,想要什么?”
聞潮生不答,思緒沉浸在了另一個問題上:
“沉塘寶藏是假的?”
平山王聞言抬眸凝視著聞潮生,而后他自琴臺背后徐徐起身,雙手負于身后。
他眼中閃爍著震撼與好奇,聞潮生身為局中人,了解到的線索與訊息不說冰山一角,也必是殘缺不全,他卻能憑借這些訊息推測出「沉塘寶藏」只是一個謊言,其思慮必然已遠超常人。
不過,聞潮生能從仲春的手中活著回來,本身也足以說明他的不凡。
平山王真正感覺有意思的是,聞潮生是個年輕人。
非常年輕的年輕人。
他緩緩踱步來到聞潮生的身邊,說道:
“寶藏是假的,但背后帶來的影響卻是真的。”
聞潮生道:
“什么影響?”
平山王道:
“寧國公想要一筆假的寶藏,而本王需要一筆真的。”
聞潮生一瞬間便懂了他在講什么。
“所以你真正想要的,不是什么沉塘寶藏,而是寧國公手里的錢。”
平山王對于聞潮生的冒犯并沒有什么感觸,也沒有責怪。
“我需要這筆錢,齊國也需要這筆錢。”
“你如今在書院念書,先前程峰有沒有給你講過「忘鄉臺」的事?”
久違地提到了「忘鄉臺」三個字,聞潮生心中的某根弦似乎被觸動了。
“他沒有講過,但我在苦海縣拿到了不少線索,拼湊起來大致能猜到一些,齊國邊關那些將士與他們的家人收到的信幾乎全是假的,而這些信……便是從書院「忘鄉臺」偽造并發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