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著!”
聞潮生徐徐開口道:
“王上對于寧國公的信任是古之君臣鮮有的,不僅僅是因為當年寧國公在叛亂之時救過王上的性命,還有這些年寧國公帶給的「齊國」興盛,讓「齊國」變得前所未有的繁華與富饒,對么?”
齊王沒有回應。
沉默,代表默認。
聞潮生這時停下了攪動的筷子,忽然道:
“王上,我口中的「齊國」不是真正的齊國,而是僅僅指的您所在的王城。”
“王城的確富饒繁華,而且我相信如今一定是有了前所未有的盛況,否則您不會對于寧國公有著這般信任。”
“但如果您往南行數千里,境況又不一樣。”
“不,用不著數千里,幾百里便見分曉。”
齊王皺著眉,問道:
“你什么意思?”
聞潮生道:
“我相信王上定是想要有一番作為的,所以才會有白龍衛的出現,但有些事,您若是不親眼看見,無論如何無法得其全貌。”
“這些年王城的富饒,是以齊地其他地方的衰敗來換取,而能做到這一點的,無疑便是四通八達的「商」。”
“個別小縣城的衰敗興許是因為當地父母官的貪污,但如果齊國的某個區域出現了大片這樣的狀況,王上您就得深思了。”
“小的貪官……沒這般大的能耐。”
聞潮生意有所指,雖然說得隱晦,但齊王其實心里明鏡兒似的清楚聞潮生在講什么,類似的話,平山王也與齊王聊起過。
但齊王回想起寧國公在位時的模樣,十分篤定道:
“不可能是國公。”
聞潮生嘆了口氣:
“王上啊,誰都可以看出來,唯獨你不能,因為一旦讓你看出來了問題,他就完了。”
“所以寧國公在您的視野之中,必須得是個千古無二的忠臣。”
“但試問,倘若寧國公真是個千古無二的忠臣,為何要將國庫的錢財全部轉移到自已的手中?”
“真的是為國家做事么?”
“您查過么?”
“到底是為齊國做事,還是僅僅只拿出了那些財富中很小的一部分來建設您眼前看見的「齊國」?”
齊王猶如死寂一般的沉默,但眼神卻怪異得可怕。
聞潮生道:
“您想不出解釋,想不出理由,也不曾親自去齊國的其他地方微服私訪,但卻選擇了無條件相信寧國公,只是因為他在你最為落魄的時候幫助了您。”
“所以除去私人的情感之外,您總有一個理由來勸說自已,那便是當年寧國公在您那般落魄的時候都選擇了支持您,如今天下盛世一片,他已是萬人之上的國公,沒有理由毀掉自已的一切。”
“但也許,當年寧國公最開始幫助您的目的便不單純呢?”
他說到這里,緩緩抽出了自已的筷子,用一旁的布巾擦干凈筷子上的污漬,慎重地放于一旁。
“王上可曾聽聞過一個叫做「奇貨可居」的故事?”
齊王揮了揮衣袖,換了個沉穩的坐姿:
“講來聽聽。”
聞潮生便于講述了呂不韋的舊事。
當然,這個世界上沒有秦國,自然也沒有呂不韋,聞潮生只說這是民間虛構的一個故事。
“有的人天生就是賭徒,所謂一本萬利,其實多少商人就是靠著「賭」這個字發的家。”
“您覺得那時的自已一無所有,可倘若您真的一無所有,寧國公又是如何突然從一個商人變成如今萬萬人之上的國公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