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慧驚異于聞潮生身為書院的學生,為何會辱罵自家的修行圣地。
全天下的讀書人,甚至是別國的一些文人,都極羨慕齊國能有闌干閣這樣的地方,每年都有不少他國人會因為想要進入闌干閣而花費重金將自已的身份改為「齊民」。
可聞潮生身為闌干閣的學生,本應為自已的身份驕傲才對。
而聞潮生此時的想法也極為感慨。
他越來越感受到了「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草臺班子」這句話的含金量。
或許是因為他一開始見到的世外高人就是呂知命這樣的存在,導致聞潮生心中的「大修行者」被拉高了閾值。
他總覺得修為越是高深的存在,對于世事也愈發通達豁然,高人就該有高人的模樣,然而如今他看見的卻并非如此,許多徘徊江湖大半生的四境高手,非但沒有絲毫高手的風范,與那巷間許多侍強斗狠的小混混沒多大區別。
看來人性就是人性,與修為高低沒多大的關系。
二人月下交手,身影交錯,無數來回,法慧本來對于武學一途便頗有興趣,此時有了聞潮生這個合格的陪練,他也漸漸沉溺其中,以聞潮生為鏡,深入了解那些自紫金閣內學習到的武學。
他誠心配合,一個夜晚,聞潮生便學走了法慧先前在紫金閣內學到的所有。
清晨,雨珠再度落下,法慧與聞潮生盤坐于檐下,相對而視,直至朝陽攜金輝而至,聞潮生才道:
“我得走了。”
“先前燕國的那名劍客找上了我,他很強,我還沒有勝過他的把握。”
“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法慧微微點頭,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
“這么講或許有些自大,但以聞施主如今的能力,想在四國會武上嶄露頭角怕是有些不易。”
朝陽燃亮了聞潮生的半邊側顏,他聽懂了法慧隱晦的言外之意,問道:
“佛子有多強?”
法慧道:
“若是小僧全力應戰,兩百招之內,估計敗他不得。”
法慧的意思很明確,如今的佛子雖然只有十五歲,但是強度極高,唯一比他差些的,大概就是耐力與持久。
而經歷了一夜切磋,聞潮生對于法慧的實力也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對方真若是放開手腳,只怕能跟徐一知叫板。
書院除了徐一知外,該沒有人能跟法慧動手。
至少前些日子出關,來思過崖尋徐一知的那幾人不行。
由此可見,佛子至少也是仲春級別的存在,四境幾乎沒幾個敵手。
聞潮生能單打獨斗戰敗仲春么?
他沒有信心。
他還不夠強。
…
從王宮離開之后,聞潮生遇到了一個熟人。
他沒撐傘,就站在了宮門外遠處的一棵樹下等著,從枝葉上落下的水滴要更大,打濕了他的衣衫與長發。
聞潮生出來之后,他揮手,聞潮生一眼便見了他。
“姜伯良,你在這里作甚?”
姜伯良道:
“王爺找你。”
聞潮生眉頭微微一蹙。
“平山王?”
姜伯良:
“是。”
他跟在了姜伯良的身后,聞潮生想不到平山王此時來找自已所為何事,四國會武到來在即,按理說這個時候平山王應該在忙于準備宴飲來招待重要的客人才對。
經過了熟悉的精美園林,聞潮生來到熟悉的紅蓮長殿內,姜伯良未曾跟入,將聞潮生帶至此處后便兀自離開了。
聞潮生聽見了殿內的琴聲,緩緩推門而入,身后的陽光層層鋪灑于腳下,一直到那琴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