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敏去報名以前,其余他國的年輕三境修士甚至以為書院要參加會試的學生都已經內定下來了,否則不至于一個人也見不著,但隨著高敏出現之后,他們才發現事情并不是這樣。
“闌干閣就來了一個三境中品的女子,是不是太瞧不起我們了?”
這樣的念頭固然沒有人敢在書院里面大聲喧嘩出來,可難免會在他們的心里反復縈繞,也愈發堅定了他們要在書山中拿下成績的決心。
輪到高敏在那張長長的文卷上留下自已名字與手印的時候,負責的那名長髯長老非常欣賞地看了她一眼,但這份欣賞之中也有一絲憂慮。
憂慮的源頭自然就是高敏的修為實在不夠看。
三境中品。
這如果是放在四國的江湖里,在龐大的普通人數面前,固然算是很厲害的高手,如果運氣好,還能闖出些名聲,但放在了四國修行圣地之中,這樣的實力便極為平庸。
高敏沒有去細解這名長老的眼神,她簽下自已名字并摁下手印,接著便如風一般地離開了這里,遠處人群中的某個角落中,龍鳴野提著一壺酒,冷冷注視著這些,他的身上有一種與此地十分割裂的漠然,仿佛黃金臺上發生的一切都與自已無關。
當然與他無關。
他來此書院,與眾人的目的皆不相同,既非求學,也非揚名。
像四國會武這樣的盛會,他自然不會主動參與,名氣大了對他來說絕非好事。
他自幼在邊關長大,曾在十五歲的時候便跟隨過自已父親麾下的大將樊牧遙上過戰場,與燕人拼殺過,險些沒有活著回來,他母親去得早,便也早熟,很多事情龍不飛沒有與他講,但龍鳴野心中清楚,也默認了。
來書院讀書,實是無奈之舉。
他不來,書院的人對于他的父親放心不下,若非是這層關系在里面,他那大字不識幾個文化水平,如何能考得進書院?
那一年他的考題是以「社稷」為題,要他們寫一篇長文,要求至少書三千字以上,龍鳴野洋洋灑灑就寫了四百來字。
不是他天生傲骨,而是他一共就認識四百多個字,其中大部分還是軍隊之中打仗所用的術語,龍鳴野將這些字打亂了順序,挨個挨個亂寫上去,連他自已也不知道自已到底在寫什么垃圾東西,但最后書院發布錄取名單的時候,他居然身居甲等一列。
錄取名單張貼出來的時候,龍鳴也自已都笑了,也是從那時開始,他便知道這書院比想象之中的更爛。
書院不少同門先前將希冀的目光移向他,猜想他可能會代書院的三境前去應試,但龍鳴野至始至終都沒有站出一步。
正午,他提著酒去找到了聞潮生,二人自思過崖一戰后,龍鳴野得到了珍貴的感悟,之后自已又潛心研究,三境與四境之間的隘口正在逐漸松動。
他與聞潮生道謝,才驚訝地得知聞潮生已然四境了,但這份驚訝很快又被他壓了下去,龍鳴野早在思過崖的時候便已經見識到了聞潮生的不凡,感覺到了此人未來并非池中之物,而今這種直覺得以應驗,他甚至還有些莫名的激動。